云灵月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语气古怪道:“并不是没有缘由,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消息。大约十七日之前,离国前代国主姜羽,已经成功突破金丹境界,成为东离国内,第二位金丹修士。”
玄机子顿时眼透了然之色:“原来如此,是自觉篡国裂土都无有希望。这位定海公,才欲自立为王,倒向我离尘宗?”
若是普通的王室,即便有一位金丹修士,那许维估计都不会选择如此激烈的方式。然而离国王室,在移山宗并非是没有根基。离国最早的几代王族,甚至可算是移山宗的奠基人物之一,在移山宗内,势力雄厚。
定海公许维能够一直隐忍不发,一直等了百年都未向东离王室下手,就因此故。只是慢慢在消磨姜氏在移山宗内的势力,然而随着王室一位新晋金丹出现,一切谋划都成泡影。
苏秋则是一声冷笑:“他也是被逼无奈,若不能在此时自立,待得东离王室稳住了局面。许维手中那七十四万兵马,十七州之地,最后还能剩下多少?许维在时,许家或者还能继续煊赫。可若然那许维有什么万一,而许家又无新的金丹出现,则必全族覆灭,离国再无许氏立锥之地。所以机不可失——”
“可我总觉得,此事太过突然!也极其不智。”
庄无道突然开口,使苏秋玄机子几人,都为之一楞。
而被在场几人注目之后,庄无道也依然无半点怯场不安,面色平静道:“我离尘宗强在后劲十足,不出三十年,又有一批金丹甚至元神真人出现。故而利不在速战,侵吞蚕食才是上策。为何要为一个许维,更改我宗方略?那十七州之地,也不过两千里地域,对我离尘而言,当真就如此重要?”
“庄师叔之言,也正是我想说的!”
古月明亦是紧随其后,眉头深深皱起:“据我所知,那许维的治下,虽有不少资源。然而没一样,是我离尘宗缺乏急需之物。似移山宗这样的庞然大物,贸然掀起大战,只会损伤惨重。我离尘宗后劲绵长,时间拖延越久,就越是有利于我宗,绝不能急于求成。所以弟子以为,东离之变,我宗大可不必去理会!”
苏秋被二人反驳,眼里却非但不恼,反而是现出了几丝欣慰喜意。
宣灵山一脉自从灵华英重伤之后,就一直给人以人才凋零,正在衰落的印象。
然而在后辈弟子中,却真有不少天纵英才,可堪造就者。
这古月明就不用说,便是最使他不满的庄无道,也使人眼前一亮。光是这见事明白,不贪小利这一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
这么一想,节法真人将庄无道列在他们五人之后的安排,也就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你二人都很不错,其实真人他也是这个意思。没必要为了东离之变,乱了自己的步调。”
云灵月亦是欣然一笑:“所以这一次东南之行,尔等只需在越城坐视便可,无需理会太多。宗门排遣精英弟子与众多金丹南下,只为造出声势,牵制那移山宗一二。那许维能够成事,自然是好,我离尘乐见其成,若是不能,也无所谓。”
姬奇武的目光闪动:“所以那许家最后是胜是败,是死是活,都无需去管,不用理会?”
“正是这个道理!”
云灵月毫无犹豫的点了点头:“胜负死活都不用理会!不过若有可能,最好还是将那许维与许家之人从南面接应出来,以留待日后。这可是一个不小的筹码!”
有了许维与许氏,离尘宗就有了把势力扩入东离国内的道义与口实。
道义这东西,并非是全无用处,多少可以消减些其他宗派,对离尘宗大肆扩张势力的反感。
庄无道再不插言,心中却是无数的念头纷闪而过。感慨坐在此处之人,仅仅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下一个庞大世家的兴衰。
越城与东离毗邻,距离一千七百里,水系相通。而东离许氏,即便对于雄据越城的古月北堂两家而言,亦是一个庞然大物。
其族虽不在吴国,然而许氏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越城任何一个世家。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三千年世家,此时却已走到了尽头。
也怪不得云灵月会着急这诸多精英弟子,既然只为造出声势,那么这一次他们,根本就是去越城混些善功,没半点的风险。
正心中叹息着,庄无道却忽觉一道视线,正向自己望来。庄无道转过头,只见那古月明此刻,也同样是眼神复杂。
庄无道不禁失笑,这古月明只怕同样也在感慨。不过相较于自己,这古月明又多了一层兔死狐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