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翡翠原二十七万里外的燎原寺,此刻却是一片乱象纷呈。大德宝殿之内,法智一脸错愕茫然的看着四周。
“碎了,真的碎了?两座‘万佛四象金光宝轮圣塔’,我燎原寺,耗尽百年心力——”
“身亡的七位大僧正中,本寺就有四位。僧正殒落者,总计一百七十四人,重伤者达七十九位。筑基境以下,死伤无算。
“贞一大僧正寂灭,亡于庄无道剑下——”
“天机碑名单更易,庄无道已超越元道子,成为天下第七。”
“这个竖子!魔头!怎就不遭天谴?”
“术法榜第一,剑道榜第一,拳道榜第二,遁法榜第一——”
“翡翠原中,两颗镇龙石现世!”
“镇龙石?怎么可能?”
“不会有假,之前被煞气遮掩,不曾察觉。如今翡翠原破碎,那就再藏不住。”
“大劫,大劫!今日真是我镇龙寺大劫!”
“我佛慈悲,这是佛祖给我等降下的劫难么?”
各种各样的坏消息,汇聚到这大德宝殿中,宛如一柄柄重锤,砸得人脑袋阵阵发晕,根本就无法冷静的思量。也使得殿内这数千僧人,一片哗然,纷纷议论着,惊慌失措。其中惊恐者有之,哀嚎者有之,大怒者有之,畏惧者有之,也不乏悄然起身,从燎原寺离去之人——这些都是同属大乘一脉,外寺来挂单学经者。
燎原寺为大乘佛宗的祖庭,规定天下佛寺中所有担任僧职者,最低需在燎原寺学经三载。
有许多人对此大加赞赏,鼎立支持,可也有人对这一规条不满之极。燎原寺全盛之时无人敢违逆,可当此刻眼见就要灭顶之灾,大祸降临。这些人谁还会留在此间,卷入这场与己无关,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的风波?
整个大德宝殿内,此时也无人有心理去理会阻拦。
“沐渊玄已与落天舒二人隔空大战,元道子力压李崇心,后者已现败北之势。乐长空正全力赶至,不过仍需时间。即便到了,还有一个羽旭玄,”
“乾天宗如今急令我宗出力援手,这一战,到底我寺参不参与?”
“翡翠原之战,我寺伤亡如此之重,还拿什么去帮他?难道真要倾巢而出,舍弃我燎原寺根本不顾么?”
“那又如何?我燎原寺难道还有拒绝的资格?”
“乾天宗这次亦伤亡不小,对我我燎原寺已仁至义尽,若此战坐观,非为盟友之道。再者那镇龙石若落入大灵之手,恐这中原之地,只怕再无我燎原寺立足之地,那才是我寺真正灾难!”
“再退一步,我等以小人之心来揣度君子之腹。我燎原寺这次不出力,乾天与玄圣宗难道就不能背弃盟约,转而与赤阴离尘合力联手?这四家,本就是同属道门一脉。此举名正言顺——”
“此言休提,释恒大僧正已经往翡翠原回赶。那座‘万佛四象金光宝轮圣塔’,也暂缓返宗。”
“可我燎原寺,也就只一位释恒而已。即便与李崇心联手,怕也最多只能与元道子匹敌。这次大战,我等身居劣势,说不定又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法智听着众人言语,宛如有一万只苍蝇,在自己的耳旁‘嗡嗡’作响,让人心烦意乱。脑内也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灾难’。
之前在闭关时被惊扰,他感觉恼火之至。可此时此刻,却是浑身冷汗。无比的庆幸,事前因自己修法隐有突破之兆,拒绝贞一让他观摩此战的安排。否则说不定今日翡翠原那些亡者之中,就有自己一员。
——大劫,这确是燎原寺建寺以来,从未有过的大劫!
过往几万年中,其实也不是没有过寺内支柱人物陨落的前例,可似这般伤亡惨重,金丹修士陨灭两成的,还是首次!
而若说那庄无道所为,只是使镇龙寺元气大损。那么两颗镇龙石,就是雪上加霜,屋漏偏逢连夜雨!
重创之后,镇龙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要卷入这场围绕镇龙石而起的血腥风暴。
又想到那庄无道,居然已如此之强。二十年之前,明明只与他相当而已,天资也不过天机碑第三位。
可如今,那位却已是天下最绝顶的人物之一!做下这般大事。搅动天下风云变幻,更使本寺身为天地贞一大僧正,陨落其手——
若说十年前,庄无道结丹之时,他还有着足够自信。自己日后迟早能追上去,复离寒天宫之仇,洗雪自己奇耻大辱。那么现在的庄无道,就只能仰望,任何的为敌之念,都无法升起。
思绪发散,正当法智开始思索,日后的燎原寺该何去何从,自己又该如何保全自身之时。一位白袍僧人行至到了他的身侧,在他的耳旁悄然耳语着。
“含经殿首座要见我?”
法智讶异起身,满眼的不解之色:“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