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洞天,赤神神宫中位于宫殿最深处的一间静室之内,无明本体面无表情的正襟危坐。
看似面容死板僵硬,然而在无明的眼瞳中,却是光泽不断闪烁,也透露出这位星玄界第一人,此时的心绪波动之剧。
而就在无明的眼前,还有着一朵赤色的火焰燃烧,里面内吐人声:“我觉师弟你,真是奇蠢无比!重明剑衣,重明剑翼,这样的道源级神通玄术,我离尘宗内,哪怕是本院之内,也无多少人能够拥有。而据你所言,他在合道之境,就已有了内天地。这样的弟子,对我宗价值之大,师弟你该深知!居然敢让他去冒险,去代替任山河?这是何其愚蠢?将赤神宗交予你无明之手,真是我最大失策,”
“这两门神通玄术,事前我并不知晓。”
无明的面色平静,可眼眸之内,也现出了些许悔意:“然而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半途而废,反悔不成?他已代承山河的他化魔种,就只能与那皇玄夜,分个胜负高低。”
“山河——”
那赤色火焰,一阵沉寂,不断的阵颤跳动:“我这次神念降临,就是为此而来。山河之事,其实是怪不得你,或者当初,我将他带回赤神宗内,本身就是个错误。若是长在凡间,多经历些苦难,或者就不会有道心种魔之败。这是无珩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所以绝不容第二个错误发生。山河之死,便是我都可以放下,师弟你又何需如此固执?”
“山河是师兄你带回赤神宗,却是由我照看着长大。师兄无需安慰,我无明筑下的大错,自己心知肚明。再者——”
说到此处时,无明的眼神,异常复杂:“山河他不止是师兄你最后的血脉亲人,我无明也同样视若亲子。眼看这山河他一步步陷落沉落,而自己无能为力,师兄你又可知,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山河虽死,这次却仍可超脱,转世重生。这是他的命,与你我无缘,”
那赤色火焰内一声叹息:“师弟实没必要陷入其中,更把我赤神宗这十万年来,最出色的一位弟子,也一并搭上。此事一旦败露,你当知是什么后果!你无明身死无所谓,却不能把赤神蕴生石与他也一并搭上!赤神蕴生石,关涉赤神宗根基,无法师弟,前程则更胜任山河十倍!你偏要将这二者弃之不顾,只为了给任山河复仇,真是本末倒置!何其可笑?”
若一切都能如无明之愿,自可一切无碍,他这两个师弟,都能安然脱身。可一旦出了什么纰漏,被人抓到了把柄,那么无论是对赤神宗,还是无明与庄无道本人,都将是灭顶之灾。
无珩数万载岁月,早知一些事前所谓的‘谋划’,绝不可能尽如人意,完完整整的实现。
有无数的变数,会将无明的想法,搅弄的面目全非。
他们的对手,又岂是弱者?
“正因知无法师弟,乃是这十万年内,我赤神宗最出色的一位苗裔弟子,我现在才有十足把握,师弟他绝不会失败!”
无明却是微微一笑,眼眸之中,现出了几分精芒:“而且,师兄方才怕是没发现吧?无法师弟他,已经在雪阳宫那位女弟子身上,种下了他化魔种。此时此刻,哪怕是师兄强令无法师弟他回归宗门,只怕也是难以如愿。师弟他,已然把那素寒芳,当成了自己成道的阶梯。那皇玄夜,也是同样!这二人,终将都是无法师弟他的踏脚之石。师兄你唤他回来,只是绝他道途。”
——这并非是无明的法力,比火焰中的这位更强。而是真仙神念下界,寄托于此,实力本就比不得此界中的仙人,尤其是他无明。
这位也自然就看不到,庄无道当着诸多上仙的面,种下他化魔种的情形。
真个是心无所忌,霸道绝伦!
“——再者师兄,难道就真不欲为山河他复仇?所谓玉不琢不成器,以无法师弟的情形,放在宗门之内,未必就不会如山河一般,被彻底养废。再者,宗门内忧不除,你让我八百年后,将这‘赤神蕴生石’交给谁人执掌?”
关键仍是赤神蕴生石,内患不除,永难心安。
外面传说,他在此界,可以继续坐镇五千年之久。常理而言,也确实如此。
可无明自己却知,因自己之前修为提升太速之故,已经引起此方天道反噬。别说是八百年,征伐九玄魔界之事若无进展,六百年都未必能够呆得下去。
“休得卖弄口舌!要找出内忧,也未必就定要用如此冒险之法。无法师弟出身天一界,与此界诸宗并无瓜葛,八百年后,岂不正可继赤神宗门庭道统?”
“正因他出身天一界,我才难以放心。无法师弟在赤神宗内根基薄弱,即便继承‘赤神蕴生石’可以放心。然而当诸宗发难之时,他又该如何应对,有多少人会真心助他?再者——”
无明冷笑,语透自嘲:“真要养在宗门之内,只怕也未必能活到八百年后。有你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哪一****被人暗害,我只怕都难以得知。你师弟我,此时自顾尚且不暇,功伐九玄魔界之事,已是力不从心,怕是也等不到八百年之后。若不能——”
“住口!”
紫色火焰之中一声冷哼,打断了无明的言语,不过语气却是缓和了几分:“此界之中,终是以你为尊,我奈何不得你。不过此事,我会上禀我宗诸位师长。待你飞升之后,自有惩戒降下。最好谨记,赤神蕴生石与这位无法师弟,对我宗都至关重要。若有什么闪失,师弟你承但不起!”
说完之后,却是再不肯与无明说话。火焰直接熄灭,化成了一点点灵光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