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赶紧四散逃开, 刚离开台子周边, 那台子就哐当一声全倒下来散了架。
紧接着风就停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刚才那风可真是来得蹊跷,那么大的风,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打电话一问村里的其他人,他们却根本没感觉到刚才刮了那么大的风。所以这风只在山神庙前刮了?
事情有点邪门啊!
众人赶紧叫来了在村里休息,等着再次举办祈雨仪式的明空大师。
这位大师自从跟着侯老板来了村里,就没跟着侯老板回南省,也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他的落成仪式操持得好,一事不烦二主,索性大家就请他再次主持祈雨仪式。
空明大师听了村民们的话,立刻便跟着他们到现场查看。
他拿着罗盘在狼藉的山神庙外转了好几圈,却都没发现邪气妖气,心中隐约有了猜想,便道:
“我进庙里问问山神的启示。”
他进门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叩拜后烧掉,再念起了与神明沟通的咒语。虽然这咒语在曾经的修行中从来都没得到过响应,但这一次的白帝山神不一样,他想再试一试。
念过了咒语,他又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求问白帝山神君,神庙外的狂风从何而来,是否是因为神君要给我等指示,凡人愚钝,还请您明示,我等必倾尽全力满足您的要求来供奉您!”
灵宝基本上能猜到村民们的反应,所以他们再次请求举办求雨仪式她毫不意外。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作为神灵她还需要树立威严。所以,求雨仪式也不是政府说不办就不办,批准了要办就能办的。
于是她故意刮风吹倒了搭建的高台。
农村人迷信,施工过程中出现什么蹊跷的事情,他们总是要找玄门人士来看的,到时候她正好可以藉由这种玄门人士传达自己的意思。没想到这么凑巧,她刚刮完了风没多久,这询问的人就来了。
玄门人士念咒与神明沟通,和普通人祈愿的声音是不同的。普通人向神灵祈愿的太多,所以玄门人士必须想办法让自己的声音能引起神灵的注意。明空的声音相当于直接拿了个大喇叭在灵宝的识海里喊,想不注意到都不行,除非特意去屏蔽掉。
虽然是觉得白帝山的山神很不一样,但真正得到神启的时候,明空还是震惊到全身僵硬。
他话语刚落,脑海里便清楚响起了一个清脆缥缈却饱含威严的女声:
“有人对我不敬,破坏了上次的求雨仪式。”
这明空很懂仪轨,对她也很尊敬,有明空在,她也不必担心村民们会错意。
明空将灵宝的原话传递给了村民们,并且解释道:
“上次政府来破坏了祈雨仪式,冒犯了山神,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不如再去找找政府。”
许多村民都得到过灵宝的神启,丝毫不怀疑明空说的话,于是第二天立刻组织了两三百人联名来到了县政府外。
所谓人多势众,这么多人一起,又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们相信政府不至于将他们怎么样。
总之,第二天上午,县政府大楼便被村民们给堵了,村民们拉起了横幅,要求警察局的警察们和宗教事务局的人去山神庙表达自己的歉意。
“这太荒谬了,哪有让政府去跟几块石头道歉的!”有官员愤愤不平地道。
然而,县长摆了摆手:“如今群情激奋,无论如何,还是群众的饮水耕种需求更重要。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若拜一拜所谓的神就能解决旱灾,试一试又有什么关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退路了,为什么不把话说得漂亮些呢。
下一年就是选举年,他可不想得罪了掌握着自己这张选票的上帝们。
于是第二天,县政府的一干人等,都带着供品来到了白帝山神庙外,老老实实地烧了香,道了歉,摆上了供品。别说,这一下搭祈雨台子还真就顺顺利利了。
只有搭好了台子,隔天那祈雨仪式才得以照常举行。
因为对人工降雨的失望,这次来的人更多了,现场人数基本上超过了两千人。
县政府的一干人等也来到了现场,连道歉都道了,也不差求雨再跟着了。不然,到时候要是求不下来雨,又要把锅甩到他们身上,再到政府门前闹一场,多的麻烦都出来了。
看着现场排成了长龙的车流,以及已经乌泱泱占了一坝子的人,还有一堆又一堆抬上高台的供品,包括县长在内的所有官员心里都很吃惊。
对于一个人口外流的小县城来说,从来还没有任何一个民间活动能有这样迅猛的号召力。
但更惊人的还在后头。
当明空登上高台,念完了祈雨经,带着众人开始静坐祈雨后,不过二三十分钟,天空上的白云便开始朝中间聚集了。像是在进行压缩一样,白云的颜色迅速变深,形态变小。
县长感觉到有风,睁开眼睛一看,天空已经聚集了大片乌云,还不停有乌云从天边飘过来。整片天空,变得乌压压的,似乎连高度都降低了不少。
这效果和速度,竟然比人工降雨还明显迅速啊。要知道就在一二十分钟前,这天空还是晴空万里十天半个月不会下雨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乌云,简直太不科学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乌云里雷光闪动,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许多信众从虔心祈求中惊醒过来,看到完全变了样的天空,大声欢呼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喜悦。
“太好了,这下是真的能下雨了!”
“我们山神菩萨真是法力无边啊!”
“完全没想到,山神竟然在降雨上也如此灵验!”
在人们的议论中,他们头顶的乌云开始迅速消散。
有了上次人工降雨乌云彻底消散的阴影,村民们有些恐慌起来。
“不会吧,难道这一次的云也会散掉?”
不过事实证明,这完全是白担心,不过片刻,乌云消散的趋势便停止了,整个天空只有他们头顶那一块是蓝色的,其余地方全都是铅灰色,就像一块被掏空了中心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