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2 / 2)

“那什么,之前的事对不起啊。”陈爱党虽然爱掐尖,但也识时务,早就有重新跟林爱青打好交道的念头了,但这不是林爱青忙么,中间还回了省城一趟。

林爱青看了陈爱党一眼,从工具箱里拿起摇把手,“没事,都过去了。”

过去了?陈爱党眼睛一亮,见林爱青已经绕到车头右侧去,赶紧走近一些,扒在左边车头上,隔着车头跟林爱青说,“那咱们这就是和解了?”

见林爱青不说话,陈爱党直接就当林爱青默认了,扒着车头,踮着脚尖,兴奋地道,“林爱青同志,我已经认识到了我的错误,是我太狭隘自私了,我要向你学习,你愿意接受我并帮助我进步吗?”

陈爱党这种问话方式,在这时候压根就没法拒绝,弯腰准备发动拖拉机的林爱青眉毛一挑,只当自己没听见。

陈爱党还要再说,就见林爱青冲她挥手,“站远点儿!”

“……什么?”陈爱党皱眉,林爱青又说了一遍,陈爱党才不高兴地往后轻轻退了一小步,也就十厘米不到的距离。

陈爱党心里不免觉得林爱青得思不饶人,有些委屈,她都认错了啊!怎么林爱青还这样儿,她到底是真没听到她说的话,还是假没听到呀?

准备再努力一把,好好再说说时,林爱青已经沉着气扶着车头摇把手了,也就几秒钟的功夫,柴油发动机就突突突地震动起来,紧接着就是一股黑油从左侧烟筒里喷出,直接对准了陈爱党。

陈爱党,“……”

徐刚和罗文哲出来有一会儿了,见状对视一眼,忍住笑意,先一步爬上工具箱上坐好。

先上车的人坐带垫子的工具箱,后车上的人坐铁皮车斗,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陈爱党先是被喷了一脸烟,又被抢了座柆,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明明是她先到的,她有些委屈地看着罗文哲和徐刚,可惜这两人不理她,已经在跟林爱青说起话来了。

现在已经不是在学校那会儿了,也不是刚下乡那会,罗文哲和徐刚会看在陈爱党一个女同志的份上照顾她,但时间久了,谁惯着你啊,又不是你爹妈,也不是你对象。

陈爱党咬了咬牙,委委屈屈地爬上了车斗,她还是赶紧上去,不然晚一点,连扶着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拖拉机一响,知青点里的人速度都加紧了,没一会儿,就全都上了车,罗文哲点明了人数,就示意林爱青可以出发了。

往晒坪那边去的路上,林爱青还捎了不少村民,直到拖拉机上塞得满满的,才算完。

秋收时要做的事有,割水稻、割大豆、扒地瓜、收花生、掰玉米……

生产队长带着部分男同志们分组负责脱粒,挑担,妇女主任带着剩下的男同志和所有女同志们负责割稻,递禾,老人们多在晒场忙活,孩子们则提着家里的大菜篮子,负责在后头捡遗漏的稻穗、豆荚,耙地里没收干净的花生和地瓜。

林爱青今天的工作就是把脱穗的稻谷运到晒场上去,除了拖拉机,村里的两头大水牛,三台平板车也都等在了田梗上。

运输工作不着急,起码得等打完三床打稻机的谷量,才能跑一趟,像是最开始,男同志们也是先帮着割稻,割到一定量,才分开干活。

林爱青拿起镰刀准备跟着一块儿下地去,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穿上雨鞋的原因,结果直接就被妇女主任给拦住了,“林知青就不要下田啦,我们动作快着呢,没多久就要拉谷子了,你留点力气开车。”

以前队上的拖拉机手可从来没跟着下地的,都是在旁边等着,当然也不是说拖拉机手就闲,只是现在闲一点而已,等真正动起来,一趟趟,根本没有多少歇的时候。

“装模作样,呸!”刘栓柱看着田梗上的林爱青,气得不行。

想到之前他开拖拉机那会,真是又风光又有油水,现在好了,拖拉机没得开了,自己还被分来下地,干的还是最辛苦的割稻子的活。

农忙的时候,就没有哪个活是轻松的,一上午要弯腰上千次,这可不是平时,磨洋工也没有说你,农忙的时候要是敢偷懒,大队长能直接把你拉去立典型,当场接受教育。

而且每年县直各部门都有蹲点干部过来,一起参加劳动,昨天开秋收动员大会的时候,小刘队长就说了,今年秋收他们队上,来的是公社许干事,可不是县里陌生的干部,谁敢偷懒。

打稻机已经从仓库里推到了公路边上,割出一片稻田来后,立马就推进了田里,打稻机是半人力的,床大的长方形桶里,有一个皮带传动的带齿铁滚轮,需要人单脚站立,不停地踩踏板带动滚轮。

一边踩,再接过旁人递上来的稻把,在滚轮上左右转一圈,把手上的稻把再拿出来时,谷粒已经全部被打到桶里去了。

“割稻谷的,快一点啊!”秋收再辛苦,看着这一片金黄的稻谷,大家伙心里都满是喜悦,充满了干劲。

割上六七颗稻为一大把,割好直接放在旁边,那些十来岁的孩子,就负责把这些稻把抱过去,给打稻的社员。

等到打稻机里快满的时候,负责担撮谷的社员就在打稻机尾那里拿撮箕,撮进箩筐里,再一担担地担到公路上去,会专门有人,帮着把湿谷抬到拖拉机,或者平板车上。

林爱青她们这些负责运输的,把装好的稻谷拉到晒坪交给晒场的人,再赶回来拉下一趟。

看着一车车湿稻谷运到晒坪,然后一点点地铺满,林爱青哪怕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心情也跟着社员知青们一起,满足又激动。

“林知青,这些粗活放着让我们来,你年轻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谷子太湿了,重着呢!”担子一担一担挑上来,把担钩一放,直接勾住旁边空箩筐的绳,又紧赶慢赶着去担下一趟了。

林爱青看着旁边的箩筐,也帮着往上头抬,第一下上手帮忙抬的时候,林爱青差点儿连人连筐翻在田埂上,实在是太重了。

后来慢慢适应下来,才好的。

“都是有粮叔在用劲呢,我就是托一把。”还是旁边的刘有粮抓住了箩筐,她才稳住,林爱青也没再不自量力地去抬箩筐了,只帮着用力往上送一下,并不费太多力气。

白滩坪大部分人姓刘,祖上是两兄弟,虽然已经不止五代,但大多有亲,刘有粮是满妞的远房堂叔,林爱青在满妞家见过,跟着满妞一块儿喊人。

有粮叔也不让林爱青干,“林知青,好钢用在刀刃上,你去旁边歇会。”

林爱青也没全不听他们的话,感觉自己有些抗不住了,就站在一边休息,下一轮,她还是会帮忙,“这样装得快些,我也能多跑两趟。”

她这里跑得快,就能多省一些人力和畜力。

……

不光是白滩坪,整个公社都热火朝天地进行着秋收抢收,柳家湾村,徐向阳都差加了劳动。

知青点的人对徐向阳和魏延安都还挺好奇的,这两人看着都不像是会来下乡的主,尤其是徐向阳,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在家里千娇百宠的那类人,而且看得出来,他的家庭条件也非常好。

后来也果然,除了下乡的头两天,后来徐向阳几乎就不怎以参与劳动了,他手里好像也从不缺钱和票,经常跟社员们换吃的,肉也没少换。

现在政策虽然宽松,但那是下乡前,下乡后还是得老实劳动,不然没有工分,分不到粮,就意味着要饿肚子。

想要从社员手里换鸡和蛋,蛋还好说,鸡可不是按市价拿钱拿票就能换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