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呢,这么热闹。”女同志的宿舍嘛,哪怕是上午十点,顾书意也没直接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笑着问。
宿舍里的女同志这才看向门口,林爱青只看了一眼,就去了自己的铺位上,准备收拾东西。
整个宿舍,唯一没劝王大芳的,只有上次坚持让王大芳在宿舍生产,最后都没劝通的陈姐。
林爱青收拾东西,陈姐主动上前帮忙。
见林爱青几次被孩子的哭声吸引注意力,陈姐叹了口气,“闹呢,孩子红屁股,不给去药店开药,说是乡下土方子有用,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的,弄了土来,就给孩子屁股上抹。”
“上次不还要死要活非得去医院?”林爱青挑眉,她还以为王大芳只信医生,不信这些呢。
陈姐耸了耸肩,她也弄不明白王大芳怎么想的,不过经过上次的事,她算是看出王大芳是个拎不清的,这次索性就不去劝了。
明明脑子也还算好使,不然也考不上大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不知轻重。
确实挺不知轻重的,林爱青听着孩子吵哑的哭声都觉得心疼,才满三个月没多久的奶娃娃,哪里经得起亲妈这么折腾。
“爱青,你给劝劝吧。”宿舍里不知道是谁开了口。
上回就是林爱青一句话,把事情给落定的,说不定林爱青劝就好使呢?
林爱青看了眼王大芳一眼,直接掠了过去,落在一边看戏的顾书意身来,“收拾好了,搬吧。”
说完,先拎满两手,出了宿舍,林爱青都开口了,顾书意也不好看戏了,上次拎着剩下的,跟着就走了。
明明林爱青就只是平平扫了一眼,但王大芳不知怎么着,就觉得自己被蔑视了,越发坚信,只要她坚持抹土,孩子的红屁屁就会好。
结果自然是好不了,眼看着孩子情况越来越严重,王大芳撑不住了,只能赶紧带着孩子去医院。
孩子屁股都被土给刮伤发炎了,□□又红又肿,光开药是不行了,还得打针才行。
王大芳手里没钱啊,学校给的补贴一般同学狠挤一挤,还能省着照顾家里,但王大芳不是怀了孕么,后来又生了个儿子,手里的钱她都用来给她们娘俩补充营养了,一分不剩。
找同学借又能借多少,大家都是除了自己还得接济老家的,能给挤出来二毛八角,已经很不错了。
但医生也不是救济堂,得给钱医生才给开药打针啊,王大芳没办法,借来借去,也不知道怎么借到林爱青面前来了。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骂我脸皮厚,你骂吧,没关系的,只要你能行行好,借点钱给我。”王大芳看着林爱青,一脸为母则强,你尽情羞辱我的表情。
林爱青看着王大芳,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对不起,我没钱借你,你要借钱,可以去找辅导员。”
王大芳就是没脸去找辅导员,才在同学间挨个借钱的,就是来找林爱青,也是她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才来的。
林爱青说她没钱,王大芳特别不信,林爱青可不像是差钱的主。
外地人嫁到京市,吃的用的可都不差,当时林爱青还怀孕的时候,在宿舍吃的那可都是百货商场里最贵的牛奶饼干,王大芳记着铁盒上的名字,偷偷去商场问过的。
钱林爱青肯定是有的,但王大芳她不乐意借,就是这么简单。
拒绝了王大芳后,林爱青直接拐过去就走了,她可没徐卉那样好心,把给曾一鸣定牛奶的钱给垫给了王大芳。
听说王大芳最后还是去辅导员那里打了欠条,先支了钱,之后再在按月在学校发放的津贴里扣。
但是病好后,王大芳也一直在外头说,要不是徐卉人好,辅导员人好,她儿子的屁股差点就烂了。
至于林爱青,就是那个眼睁睁看着她儿子遭罪,却不伸手,没有半点同学情的坏人。
林爱青心肠冷硬的话就这么在宿舍楼里传开了。
不过林爱青现在也不住宿舍了,她们班上又只她一个女同学,工科男同学都不是八卦的料子,一时林爱青都不知道这些话。
还是徐卉找过来跟她道歉,她才知道这事的。
“哎,怎么办呢?”曾一鸣半年多以前来学校,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半个多过去,身边接触的全是大人,说话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了。
林爱青看着他好笑,“你叹什么气呀?”
“明明都不是妈妈的错,可妈妈总说是因为她,我好愁呀。”曾一鸣捧着小脸,又长叹了一口气。
徐卉道过歉后,曾一鸣说要留在林爱青这里上课,林爱青也说晚点给她送回去,徐卉就把曾一鸣给留下了。
她知道,比起自己跟林爱青的关系,反倒是儿子跟林爱青的更好。
这会正是林爱青上完课送曾一鸣回宿舍的路上。
林爱青被曾一鸣逗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快点长大,就可以保护妈妈了。”
到了宿舍,王大芳还给林爱青甩脸子呢。
林爱青都懒得理会她,本来就不多熟的人,林爱青更不会因为王大芳就生气,她只觉得可笑。
宿舍楼里,其实不少人是站在林爱青这边的,王大芳什么人,一次两次的大家还能看不明白,当然那种觉得她弱她有理,你就得帮的人不算在内。
像陈姐,像先前王大芳生产时帮忙的旁的宿舍的女同学。
她们都是替林爱青说话的,先前是遇不到林爱青,现在看到了,免不了要劝两句,让林爱青别让在心上。
见林爱青一点不在意,还能跟别人有说有笑,王大芳不知怎么着,反倒气着了自己。
徐卉公公到的时候,天气已经微微些凉了,老人家跟魏爷爷一家面。
得,熟人,还是早几十年前不同帮派的仇家。
当然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岁月变迁,世界也变化得非常大,那些斧头帮,青山帮的,早在历史中变起不起眼的尘埃,只有名字留在他们这些老人心里了。
徐卉公公看着魏爷爷那条断腿,只庆幸自己早早避去了乡下,不然他怕是也逃不过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