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女儿,因为病得不行了,干脆就放弃了,交给别人,随她生死,却把别人的女儿抱过来充作自己的养。
顾嘉对于彭氏并没有太多期望,听到后,倒是也没什么难过的。
上辈子她最后的几个月,恰好是齐二最忙的时候,也是朝堂中最混乱的时候。
那个时候三皇子登基为帝,齐二入了政事堂,忙于政务,经常夜宿在政事堂中几日不回家的。
她那个时候被容氏叫去说话,话里话外的敲打,让她帮着劝劝,说齐二必须有个后,说得赶紧纳妾,若是她自己不舍得房中的丫鬟,那就由她这边挑个好的送过去。
她身子本就不爽利,好一阵坏一阵的,听了容氏这话,更觉得心里凄惶,恰好那次回娘家,她便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彭氏。
谁知道彭氏却是好一番说,说她肚子是个不争气的,不如顾姗,说顾姗嫁过去好歹生了个女儿,你呢,竟是什么都没有。
早知道当初让顾姗嫁到孟国公府来,让你嫁过去莫家。
顾嘉还记得彭氏望着她时眼里的失望和遗憾:“也真是便宜了你的,可是谁能想到,孟国公府的这二少爷如今竟这么风光。”
那一刻,顾嘉望着彭氏,她深切地感觉到,彭氏恨不得是她嫁给那不争气的,这风光发达的,怎么也得留给顾姗的。
她挣扎了那么久,在彭氏心里,终究是个无足轻重的。
绝望之下的顾嘉想去求见自己那侯爷爹,看看那爹怎么说,若是爹也抱着这个想法,那她真是没活路了。可是走到了侯爷爹的书房外,却没能见到。
顾子卓在,顾子卓看了眼顾嘉,说爹忙着公务,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顾嘉在这个大哥面前是不自在的,况且这是女儿家的私事,和大哥讲总是别扭。不过想想如今的处境,到底是说了。
顾子卓看了顾嘉一眼,沉默了很久,才说,这些事,你还是和娘商量下,看看娘那里怎么说,或者让她和爹说一下吧。
顾嘉听到顾子卓那话的时候就明白了。
没有人能为她做主的。
这个精明的大哥不过是在装糊涂罢了。
她望着那顾子卓,难得对他笑了笑,笑了下后就走了。
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顾子卓又进去爹的书房了,书房里仿佛有茶在飘香,他们应该在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无论说什么,都和她无关的吧,她也走不进去的。
回去后她就病倒了。
她病倒后,顾姗来看她。
顾姗看她的那眼神,仿佛盼着她早点死掉才是:“虽说齐二少爷如今官居高位,可是那又如何,你四年无出,孟国公府这边,是容不下去你的。”
说着,她犹豫了下,才道:“我……我可能要和离了。母亲的意思是,看看让我再挑一个。”
顾嘉当时不明白,不明白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太累了,病得厉害,躺在那里,根本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后来临死前,想明白了,却已经晚了。
其实早想明白也没用,婆家娘家,没有人能帮她。
唯一期盼着的齐二,最后也没来得及说句话。
顾嘉抬起头,望向这辈子的顾子卓。
顾子卓把这些过去的事讲给顾嘉听,自然是不希望透露给博野侯知道。
顾嘉明白顾子卓的意思,也就不讲了。
如果博野侯知道了,必然是大怒的。本来博野侯和彭氏的关系已经冰冷疏远,再有这种事,被骗了十几年的博野侯还不知道怎么生气。
回去了博野侯府后,顾嘉想想这事儿,也是觉得没意思。
其实当时以为自己死了,那就一直这么以为好了,那为什么还要接回来呢?在她是个病弱的襁褓婴儿时就把她抛弃了,那后来再接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一时心里有些萧条,想着果然自己是要想办法离开的,等萧平找到好先生的事尘埃落定,就可以走了。
而自那日回来侯府后,顾子卓仿佛看出顾嘉的意兴阑珊,便刻意对顾嘉上心,每每过来和她说会子话,看那意思,仿佛是要告诉顾嘉,其实彭氏对她如何如何。
顾嘉心里明白,他的本意显然是盼着一家子能好,这才告诉自己真相。可是他不是自己,不是自己就无法体会处在这个位置上的滋味,更何况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她和彭氏之间的母女情,就如同在那阴天里用湿冷的柴来烧火,再是费尽力气,也燃不起半丝火苗儿,勉强再烧,放出的也不过是闷烟罢了。
顾子卓见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让她“再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顾嘉一时话都不想说了,她不需要好好想,她只想挣银子,离开。
这一日,齐二命人给顾嘉送来了信,说是已经约好了,可以过去见那位柯先生了,顾嘉大喜,先过去找了萧平,带着萧平一起,又来到了城门外等着齐二过来。
萧平显然是有些紧张的,在那里两脚倒腾着踩地:“姐,人家柯先生能收下我吗?也不知道人家会问我什么问题,我能答上来吗?”
顾嘉见此,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若是人家柯先生问你,尽你所能就是,人家既然让你去,自然知道你的情况,也不会太为难你吧。”
其实依顾嘉的意思,既然能过去见一面,应该□□不离十了,况且不是还有齐二从中帮着说话嘛。
那个柯九跃和齐二关系不错,想必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萧平见顾嘉这么说,才稍微放松些,却是又道:“齐二少爷可是今科状元郎,结果却帮我寻先生,他人真好。”
顾嘉颔首,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是想着,以前以为他是个大好人,天底下独一份的大好人,可是如今嘛……
她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天在茶室里,竟然有那样的反应,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