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一愣,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赶紧看看四周围,幸好没人:“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我错了我错了!”
她这是在背后说皇上坏话啊,大逆不道得很,若是让人听到,那就麻烦大了,说不得还会连累齐二。
齐二却道:“不,你说得有道理。在这件事上,朝廷应该让利于民,不顾百姓死活,强硬地要征收山地,这和土匪强盗又有何异?”
顾嘉:“……”
她知道齐二可是一等一的忠臣,是爱君如父的,这样的人,竟然在背后和她说这样的话?
齐二又道:“我会再写一份奏折上书朝廷,再次重申这件事的重要性,希望朝廷能有个处置。”
顾嘉有些呆了,她以为她会费一番功夫才能说动齐二,但是没想到齐二这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虽然两份奏折并不会改变朝廷的想法,可是至少齐二是这么想的,他也打算这么做,这就足够了。
骑在马上的她,看着下面为自己牵马的齐二,不免有些感慨:“齐大人着实让人敬佩。”
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在其位谋其职,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也尽到了自己臣子的本分。
这时,只听得齐二道:“嘉嘉,你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你说得很有道理,让我茅塞顿开。”
顾嘉看过去,只见齐二仰起脸,含笑眸中竟然有着对自己的敬佩。
她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
她哪里是能说有道理的话的人,也就是仗着知道这件事后续的发展罢了。
齐二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轻笑出声,朗声道:“今生今世,能得嘉嘉为妻,将是我齐逸腾之幸。”
他的声音响亮得很,以至于旁边林中藏着的鸟儿都被惊飞了。
顾嘉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哼哼了声:“光天化日的,也不怕人笑话!”
齐二笑道:“左右这附近没人。”
谁知道这话刚落,就听得身后传来马蹄声,还有说话声。
马上的顾嘉和马下的齐二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那群车马很快就赶上了他们,结果竟是眼熟的,都是齐二的同僚们。
平时还可以躲一躲,如今碰上了,却是不好躲,少不得上前打招呼。
齐二和那些同僚见礼,那些同僚好奇地打量着齐二和顾嘉,都不由纳闷起来。
须知齐二可是年纪轻轻的从三品同知啊,还是朝廷派来的大员,这样的人将来必然是能飞黄腾达的,前途不可限量。
平时在盐政司,他们对齐二是多有巴结讨好,并不太敢得罪的。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齐二竟然牵着一匹马,马上坐了一个人。
也就是说,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的盐政司同知大人,竟然在为一个年轻的少年牵马,给人家当马夫!
本来大家伙都操心着那山民们聚众的事,唯恐出什么茬子搞砸了这件大功绩耽搁了前程,以至于心头沉甸甸的没个意思,现在看到了齐二给人当马夫,顿时来了兴致,忍不住津津有味地打量,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看过去时,却见那少年身形纤弱,脸上也不太干净,有点黑,身上衣服更是怪里怪气,说不上来哪里不太对劲。
这到底是什么人?
众人纳了闷了。
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顾嘉只好装作没看到了,别过脸去,只当和自己没关系。
齐二则是面无表情地上前,和大家提起:“今日去山上,恰遇一位朋友,因只有一匹马,朋友身子略有不适,便把马借给朋友来骑了。”
顾嘉听着这理由,忍不住暗暗佩服齐二了。
难得啊,他竟然也是个编瞎话的高手。
看来以前小看了他,当下一边和那些官员们见礼算是打招呼,一边心里琢磨着,上辈子齐二有没有和自己说过什么瞎话?
那些同僚们假模假样地和顾嘉见过了,暗地里着实打量了好几眼,这才舍得打马离开。
待到离开后,同僚们难免交头接耳讨论这件事。
“齐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帮着一个少年牵马?说那个少年身子不适,你们觉得像真话吗?”
“我看不像。”一个摸着胡子的说:“那个少年虽然黑了一些,不过身骨纤秀,样貌绝佳,我看怕是并非寻常朋友,而是——”
大家对视一眼,嘿嘿嘿,都明白了。
怪不得平时叫齐大人出去一起玩儿,他总是一本正经地说不好此道,却原来是好这一口。
一群人哈哈笑起来。
唯有一位年轻的大人,皱着眉头回想……那马上的,真是一位少年吗?听那声音软软的,怎么感觉像是一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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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齐二和顾嘉在那群同僚离开后,两个人都有些相对两无言。
顾嘉叹了口气:“你还是上来吧,让你一位从三品同知给我牵马,我心里过意不去。”
齐二也觉得好像是这样的,当下颔首:“好,我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