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家门后,一家子嘘寒问暖殷情备至,就连她的住处也被精心布置过,屋子里的各样摆设一看就是好东西,那绝对是把她当千金小姐来照料着,至于底下的下人们,除了红穗儿和七巧儿等老人红着眼圈险些哭出来,一个个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她这千金大小姐不高兴了。
从博野侯到彭氏,再到下面的顾子青顾子卓,再到下面的仆人丫鬟,每一个人都对她极好,极好,好得像做梦。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做梦一样的洗尘家宴,彭氏陪着顾嘉回房中,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又是让顾嘉小心些不要吹了风,又是说现在天冷得再给顾嘉做一身新的白貂毛大毞,样式要做新鲜好看的,又是说起顾嘉和孟国公府的婚事。
“这婚事勉强还可以,我瞧着齐二那小子也还过得去眼,配你其实是配不上,但是好在那小子老实,我已经和你爹对过单子,把你的嫁妆都写足了,再看看他们那边打算怎么走这个礼。”
确认过眼神,这绝对是用心的老母亲一枚,是最慈爱的那一款。
顾嘉终于忍不住了,问起来:“对了,母亲,那扇儿怎么没见啊?她大着肚子,也该生了吧?是男是女啊?”
提起萧扇儿,彭氏顿时没音了。
她好半晌没回话,最后终于说:“她啊,生了,生了个小子,子青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我和你爹也高兴,不过最近扇儿身子不好,正养着。”
顾嘉点头:“喔,这样啊。”
彭氏看了看顾嘉:“你也不必在意她如何,左右不过是个妾罢了,以前的都过去了。”
顾嘉其实并不在意萧扇儿了。
过去的事,在她心里像一阵风,吹走了,她哪里会在意。
她就是纳闷啊!纳闷这侯府里怎么变了天。
那萧扇儿是偷汉子了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至于顾子青一口一个贱人?
但是显然彭氏是不会告诉她的,她也只好暂且按捺住好奇心,来日方长,她嫁过去孟国公府怎么也得一个月呢,她可以慢慢了解,顺便在这里享受这被人捧着的千金大小姐生活。
当晚睡下,她房中的锦帐被褥全都是新换过的,且用的料子都是上等好料,睡上去真舒服啊……
第二日一早,她习惯性地早早醒来了。
没办法,前一段日子齐二住在他庄子里,他一早就起来打拳,她就习惯了去看他打拳,以至于现在想睡个懒觉都不成了。
在红穗儿和七巧等殷勤伺候洗漱过后,她便过去彭氏那里去请安,这家里父慈子孝的一派和睦,不按规矩来她都过意不去了。
谁知道到了彭氏那里,就听得有女人的哭叫声和哀求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她感觉到了什么,顿时来劲了,想着终于可以一探究竟了。
一时进去房中,只见顾子青在,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地上跪着个萧扇儿,哭得那叫一个泪人儿一样,头发散乱着,憔悴虚弱,风一吹就倒的样子。
她牵着彭氏的衣襟哭求:“母亲救我,救我,子青他今日是真恼了,他心里恨着我,想要打死我,我不求其它,求母亲保我性命。”
顾子青则是冷笑连连,一声不吭。
他们见顾嘉进来了,都是一愣,顾嘉只做没看到,上前给彭氏请安。
彭氏一脸尴尬,笑了笑:“子青,你妹妹过来了,你也别闹了,大家坐一处说话。”
然而顾子青显然不想坐一处说话。
顾子青梗着脖子说:“妹妹到底未曾嫁人,闺阁女儿,不知道这些也好,我自领着这贱人,去问个明白。”
说完,揪起来萧扇儿就往外走。
萧扇儿尖叫,哭求:“母亲救我,妹妹救我,求你们救我,我不要,子青会要我性命,他要掐死我!”
就在她挣扎的时候,顾嘉才看到,她脖子里一道红痕,看样子真差点被掐死。
顾嘉太好奇了,她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顾子青一听萧扇儿这么说,顿时怒了:“你这贱人,你当初是怎么对妹妹的,你这没心肝的,竟然还有脸求阿嘉救你?你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认的,更是害了阿嘉不知道多少次,你这时候知道要人救你了?!”
说得好!顾嘉简直是想鼓掌。
但是……顾子青怎么脱胎换骨变了个人啊?
彭氏只好上前劝架,解救萧扇儿:“子青,事情没弄明白,你先不必如此,总是得查个水落石出你再顶她的罪,如今先放过她,让她回去养着身子吧。”
顾子青听此,看看彭氏,一把将萧扇儿掼在地上:“你先在母亲这里,我不想看到你这贱人!”
说完,径自出去。
顾嘉看看彭氏,看看顾子青,也赶紧跟出去。
她当然得紧随事情的正中心才能拿到第一手的消息啊!
当下跑出去紧随顾子青后面,只见顾子青正站在一棵树前,伸出一只手扶着树干,低着头埋首在胳膊弯里,一脸委屈无奈绝望的样子。
顾嘉走过去,轻声问道:“二哥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是亲兄妹,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也好让我——也好让我开解开解。”
顾嘉差点想说也好让我开心开心,幸好关键时候咽回去了。
顾子青默了很久后,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哭泣声。
顾嘉惊了:“二哥哥,你,你别哭啊……”
这么大人了,哭鼻子可不好,哭得她怪难受的。
说着,她体贴地递上了手帕。
顾子青擦了擦眼睛,终于拖着悲伤的语调,说出了府里最近发生的事。
原来本来萧扇儿身怀六甲,他是很期待当父亲的,也是真心想让萧扇儿生出个儿子,这样他也好借机说服彭氏把萧扇儿扶正为正妻,这样子两个人双宿双飞,相扶到老。
然而等到萧扇儿生下来后,那孩子一点不像他,也不像萧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