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记得那本日记的最后,提到的那个人。
他的口吻充满了戾气,不是对于某个人,而是对于一个世界。
这样的他看上去危险得不可理喻,当年的沈之繁到底干出过什么样的事情,和什么样的人在联系……沈之柔的失踪是不是也很那些人有关系?
现在看来,似乎这种原因更大。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午夜的电话,那个陌生的男人,说着冷冰冰的话语。
现在想来或许是一种警醒。
因为他不记得了,所以对方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同,拿沈之柔来威胁他。
这听起来很顺理成章到沈之繁不得不信。
“我以为……我以为我一直不去想,那些事情就会消失,”他的手指依然紧紧地攥着言朔的衣角,他的目光看上去无措极了,“可是不是的,我身边千疮百孔全是破绽,只要沈之柔一个人就够让我崩溃了……很多东西我做了,所以一定会得到报应吧……哪怕我现在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这样说,听起来很吓人吧。”
他忽然顿了顿,语气兀然冷淡了下来,甚至有些绝望。
“大人,我曾经在日记里说对这个国家感到绝望,我……我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呢?”
言朔的呼吸一窒,他坚定地抱着对方,可是在此时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
“您……其实是知道的吧,”沈之繁抬起头,目光灰败,“我一直没有说,贪婪地享受您对我的好……我感受得到您对我的特殊,我……我沉湎于这种快乐,所以我一直不肯直面现实。”
“我是不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沈之繁像薄玉,如今这块薄玉上蒙上了淡淡的灰尘,让言朔的心也蒙尘。
“不。”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真的说出点什么一定会动摇他。
这个少年——姑且称作是少年,至少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的。
他紧紧地咬着嘴唇,仿佛只要他说出什么,他就要以死明志一样。
言朔直接抬起了他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下去。
因为用力过度,他觉得自己大概咬破了对方的唇肉,但是沈之繁不在乎,他的手臂圈在他的脖子上。
他看上去要溺死了,言朔想,他没做错什么,他从头到尾都是被利用的。
他原本是个那样好的少年,无忧无虑,有着一双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他那么想珍稀他……可是没来得及。
于是原本被他珍藏在心里的少年受尽了磨难,被曲折,被压迫,被利用,被磨练成一把锋利无情的冷刀。
他很强大,拥有名利钱财,但是他一点都不幸福。
他生活得如履薄冰,明明枕在丝绸金银上,可是心中埋着仇恨的种子,让他疲惫不堪。
所以他快要溺死了。
言朔用力地吻着他,缠绕着他的唇舌,吮过他的每一次津液,没有什么比让人窒息的吻更加转移注意力。
对方的痛苦的无措渐渐转化成了浓重的呼吸声,仿佛回响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带来难以言喻的暧昧。
他看见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那双极好看的眼睛阖上了,曾经或天真或忧郁,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看,他的睫毛轻颤如蝶,闪烁在那块薄玉上。
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少年,是他这最喜欢的人。
他的脑海也空无一物,只是这样茫然地想着。
可是他差点要溺死了,因为那些为了一己私欲的家伙,他那么努力地活了过来,那么疲倦,两边的压力都如同高山,使得他甚至宁愿逃避成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他怎么舍得呢?
他只能这样吻着他,来转移他的伤口,舔舐他的疤痕。
可是吻终于还是有落幕的时候,结束的时候沈之繁似乎已经镇定下来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灰败。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吻得比较用力,使他整个脸都红呼呼的。
言朔却不肯结束,又拉过他在他的眉间吻了吻。
一寸寸地吻下去,最后再吻到唇。
“……将军,大人。”
“不是不要这么叫我吗。”
言朔将他的鼻尖对准自己的鼻尖,两个人近到呼吸都咫尺相闻。
“……我、我……”
他有些犹疑地低下头,可是言朔拖住了他的下巴。
“你没有错,”他这样安慰着,“你暂时先不要知道那些,我告诉你别的。”
沈之繁转过眼睛看他。
“七年前,在n-192,你救了我,”言朔缓缓道,脸色有些微红,“后来我因为军事不在你身边,但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们……”
沈之繁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