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芸轩里,邵彤云哭得梨花带雨一般。
“郡王爷……”她捧着心口,哽咽难言,“妾身坠入湖中吃点苦没什么,可是那个孩子、孩子……”紧紧抓着大郡王的手,“我的孩子啊。”
大郡王微微皱眉,脸色阴沉。
邵 彤云哭一阵,诉一阵,拉着他再缠磨一阵,“仙蕙她……,为何如此恨我?她都已经是四郡王妃了,我不过是个妾,她还不放过我,不放过我的孩子。”自己没办法 对付仙蕙,让大郡王忌讳才有用,“即便她不念姐妹之情,好歹看在郡王爷和四郡王是兄弟的份上,即便为了你们的手足之情,也不该如此狠心啊。”
她哭,“郡王爷,你能不能说仙蕙几句?让她别再恨我了。”
“胡说。”大郡王微微皱眉,“我一个做大伯的,哪有去管教弟媳的道理?如果这事儿真的和仙蕙有关,堂前教子、枕边教妻,等老四回来,我会跟他提几句的。”
他不知道,邵彤云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比起别人去中伤仙蕙,哪有大郡王在高宸面前指责仙蕙,来得更有效呢?若是同时再让庆王妃也忌讳仙蕙,呵呵……,丈夫嫌弃,婆婆厌恶,她就算是四郡王妃,将来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
正说着话,外面丫头传道:“荣太太来了。”
邵彤云哽咽喊了一声,“娘……”
荣氏本来还在病中,上次高宸那一剑斩人头实在太过震撼,把她吓破了胆,每天晚上都是噩梦连连,睡不好,人自然而然就憔悴了。今儿听闻女儿小产,出了事,强大精神赶了过来。
大郡王不方便和小妾之母多呆,等她见了礼,便出去了。
荣氏坐在床边,看着花容失色哭肿双眼的女儿,急急询问,“怎么回事?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掉了?那可是你的命根子啊。”
邵彤云一行哭,一行哽咽,把“仙蕙制造流言推人下水的阴谋”说了一遍。
荣氏听得瞪大了双眼,怔怔的,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半晌才低声尖叫,“她这个不要脸的……”继而想起这事在庆王府,想起高宸的残忍,又生生把咒骂忍住,但却怒气难平,“她、她怎么可以恶毒至此!”
东院的人已经占了大便宜了,自己也没计较,仙蕙又成了御赐的四郡王妃,――她们风光得意之际,还要再来踩西院一脚!还要再害了自己的女儿!孩子,孩子,那是女儿后半辈子的依仗啊!
丈夫已然偏心,若是女儿再在王府混不好,将来自己和景钰指望谁去?!
对于她来说,几乎后半辈子的希望都给毁了。
荣氏低声怒道:“我没有害她们,她们……,她们也不能再来害我们!”因为愤怒到了极点,原本还算好看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颇有几分狰狞,“邵仙蕙,你想把西院的人都作践死,我……,绝不让你得逞!”
邵彤云哽咽哭道:“娘,娘……,算了,忍一口气吧。”
“再忍,再忍我们全都完了!”
“那有什么办法?”邵彤云哭道:“她是四郡王妃,王府的人都护着她,是不会为了一个侍妾的孩子出头的。就连大郡王,也不管,说什么让我以后再生,可……,谁知道将来几时才有孕?又是不是男胎?更不用说,仙蕙她还会不会再次下手?”
她伏在床上痛哭,“娘啊,我这一辈子……,算了完了。”
荣氏被这话打击的喘不过气。
邵彤云又追了一段血泪肺腑之言,“娘你别管我了,我是指望不上了,爹他,又一心向着做了四郡王妃的仙蕙,你……,你也多忍忍。往后见了东院的人低一低头,好生守着景钰,在西院忍气吞声的过日子吧。”
这番话,彻底让荣氏失去了理智。
她再也听不进去女儿的“劝阻”,豁然起身,“你等着,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她好过的!”庆王府熟门熟路,又没人阻拦,直接摸到沧澜堂的院子门口,“进去告诉四郡王妃,我要见她。”
丫头见她面色不善,赶忙进去。片刻后跑了出来,说道:“郡王妃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了,荣太太请回吧。”
荣氏知道自己见不到仙蕙的,没关系,见不到也是一样。
她推开丫头,往旁边的假山上面狠狠一磕,磕得头破血流的,然后软坐在地上大声干嚎,“仙蕙啊!我求求你,求你放过彤云,放过我们吧。你都已经嫁人了,将来也是要做娘的人,好歹积一积德,莫要做那种伤天害理的恶毒事,损了自己的阴德,折了自己的福报……”
☆、第56章 石破天惊
荣氏一声还比一声高,生怕别人听不见,越哭越是响亮。
守在门口的都是一些小丫头,不过十来岁,平时负责传个话之类,根本没见识过这种泼妇骂街的阵仗,都是慌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很快,厉嬷嬷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出来,冷冷扫了一眼,“荣太太,四郡王妃请你到里面说话。”然后把人强行“请”了进去,关在一间小屋子里。
荣氏又叫又跳,“你们凭什么关我?放我出去!”
厉嬷嬷在外面冷声道:“荣太太,这里是庆王府,不是邵府,沧澜堂也容不得你漫天撒野!”然后喝斥婆子们,“给她收拾干净,看好她,少了一根汗毛唯你们是问!”
片刻后,得了消息的大郡王妃赶了过来。
厉嬷嬷欠身行了礼,然后淡声道:“荣太太走路没有站稳,磕在假山上头,身子不舒服,四郡王妃请她到梢间歇息。眼下大郡王妃来了,就把人接回去吧。”朝里面喊了一嗓子,“把荣太太搀扶出来。”
门一开,露出荣氏憔悴挣扎的身影。
大郡王妃定睛一看,小姨额头上面已经贴了纱布,脸上干干净净,正被两个粗壮婆子一左一右押着,――哪里是搀扶?分明就是强行挟持!
荣氏哭喊道:“她们强押了我……”
“荣太太!”厉嬷嬷打断她,“我们庆王府待人一向都是温和有礼、客套有加,从没有做过仗势欺人之事,有些话,还是想清楚了再说的好。”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大郡王妃一眼,“大郡王妃,你说对吗?”
大郡王妃心下大怒,偏偏抓不到厉嬷嬷的错处,更不能说她不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荣氏在这儿说王府的不是,反倒忍了气,上前低声,“小姨,别闹了。惹得王爷王妃娘娘生气,她们不讨好,咱们一样要吃不了兜着走。”
外甥女为了她自己在王府的地位,竟然向着一个奴才说话?!荣氏心下暗恨,可是奈何权势不如人,到底不敢跟庆王府对着来。
“走,走走。”大郡王妃忍气招呼丫头,拉扯着荣氏出去。
厉嬷嬷脸色不见缓和,仍是肃穆。
方才荣氏那么不管不顾的一闹,外头人不少,除了沧澜堂的人,指不定还有路过的丫头,粗使的婆子。庆王府内派系众多,人心杂乱,荣氏的这番吵闹哭喊,肯定会被有心人传开的。
她刚折回内屋,玉籽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如何?”仙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