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也忒小气呢,每次来不给一杯好茶弹个曲子也就算了,开口便是赶人。”说着,沁玉仔细瞧了瞧李素欣,“十八年里,花琼倒是把你养成个漂亮姑娘了。”
李素欣听着这话脸上一僵,“你这人和这名字倒是不相符。”沁玉这个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子,手持一卷书斜依在榻上,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自己面前的女子很显然是和这个没有半点关系。
“反正也不是我自己取的,再说这世上名不副实的也不少,多我一个也无妨。”沁玉说道。
“听说你去了一次昆仑?”沁玉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说道。
“……”李素欣眉头一皱,她这几天里最不喜欢别人提到去过昆仑,昆仑的那些事情还是烂在她自己的肚子里好了。
“昆仑是个好地方,灵气充沛,天下清气所钟,若是修行,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不过那里的道士和妖怪,不但多而且烦人。不过靠近西域想吃个葡萄也方便。”
李素欣黑着脸在一旁听着。
“要是你当初在昆仑山上修行,恐怕也应该有不少长进。”
话语才落,那边显现出一个颀长的人影来,花琼那双暗金的眸子略带不满的盯着在绣墩上坐着的女子。
“你怎么又来了?”
李素欣在花琼的口吻里听到了明显的不耐烦,平日里她见到的花琼都是比较有耐心的,如今却……
“你都住到人世里来了,我不过是来看看热闹的罢了。”沁玉也不气恼,望见花琼眉宇间的不虞,反而笑得越加畅快。
“你与我来。”花琼瞟了一眼李素欣道。
两处光芒一闪,两人都不见了。
李素欣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再睡个回笼觉,等睡醒了再看看书吧,最近好似除了新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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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别室里,沁玉和花琼坐在一起,两人的面前是一盘棋,“几年不见,你和过去倒是没变什么。”
“没变?”花琼嘴角扬起一抹笑,“世事之下,谁能说自己与往日一般,不过你和往常一般还是那样惹人厌恶。”
“呵。”沁玉是听惯了他这番话,“罢了,今日不过是来看看你。对了,那孩子的寒气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你接下来是如何打算?该不如继续让她走妖的路子吧。”
花琼从旁边的陶罐里夹住一颗棋子,听到她的话,手指的动作顿了顿,他眉目间渐渐的爬上一股晦涩。
“此事与你又有何关系?”他平淡开口,落下一子。
“若说关系,倒也没的没有关系。”沁玉笑笑,“不过到底还是不愿意看着你走岔路,有心提醒你一句。”
“那么多谢了。”
“还是放不开?”她抬眸看他,“何必呢,你如今已经渡劫成功成为仙身,偏偏在此事上堪不破。”
“堪破?”花琼持起棋子,嘴边的笑隐约有一丝冷意,“你有何资格来说我?如今你堪破了么?”
“我的确是看不透。”沁玉的笑容凝住了那么一瞬,“可是真的看到他转世,有妻有女,再多不甘也只能放下了。生前种种在一碗孟婆汤面前算的了什么呢,人只有短短几十年,感情再深也不过那么久,死后就算共入地府,又能如何?一世便已经足够,何必贪求永生永世?”
“你知道我找了她多久么?”花琼突然问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呵呵……说得倒是简单,我在人世甚至下黄泉几百年寻找,几百年……”他缓缓闭上眼,“不碰判官生死簿不知轮回何处,人海茫茫,黄泉无尽,我费尽心思终于是让我寻到,我又怎么放得开?这短短几十年过后,又要再次寻找?那么下一次我要寻找多久,几十年,几百年,还是……”
“你如此,小心入了心魔。”沁玉打断他的话说道。心魔一旦入了,想要消除就真的很难了。
“呵……”花琼一笑,面如冠玉,眸色流转。
“那你打算怎么办?”沁玉问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你原先的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不会死脑筋的继续走下去吧?”她持起一颗白子,眉头蹙起,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苦恼。
“……”
“除非你将她带入仙境中,也不是没有凡人闯入凡间的前例,不过……”
“我尚无此力。”花琼一双眼睛盯着棋盘道,“而且长时逗留,恐怕对她也无益。”
“那便让她修仙?”沁玉手中棋子落下。
常人若是想要让性命长久,青春常驻,撇开那些一堆的邪门歪道,那便只有修仙一途可走。
也不是没有修道之人最后白日飞升为仙人的例子。
花琼双眼微眯,嘴角抿的很紧,“到时再说吧。”
李素欣一觉醒来,自己拈了两本话本看了会,还是觉得烦躁。当初在昆仑山的时候巴不得赶紧走,免得被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就被当做妖女给剁了。道士们砍妖怪,那叫一个手快。
可是回到荆州之后,对着花琼,又有种说不出的尴尬。花琼当初会救她,养她长大,她自然是应当感激。可是自从知道其中的缘故是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前世今生,她就彻彻底底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对待了。
前世今生什么的,以前她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会觉得终于圆满了。可是这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说不出的怪异了。
她不觉得自己是花琼心心念念找了几百年的那个人,就算是,那也是……爱不起来啊。
花琼在她身边,教导她十多年,给她的感觉一直就像一个温和的亲戚一样。如今他要转正,有种接受不了的感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实在不行……
哎!
李素欣觉得好发愁。
这人情债最难还了!她把手里的话本丢到一边,自己把脸埋进被褥里。
“素欣,你怎么将口鼻都掩盖住?”花琼含笑的声音让李素欣恨不得挖了坑把自个给埋了,怎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半点回避的意识。想起昨晚上两个人一张榻上睡,也没发生过什么,她更想把自个给埋了。
花琼把人从被子里给挖出来,少女面上闷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