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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 初云之初 2674 字 1个月前

姚家的宅院是一代代传下来的,现在也保留着老太爷在时的许多痕迹,圣上四下里看了一看,目光中略微有些讶异,向锦书笑道:“倒是风雅。”

“祖父喜欢江南山水,还在世的时候,请人专程设置的,”锦书答道:“自然精致。”

圣上点点头:“原来如此。”

一行人到了前厅去,锦书便借更衣为名,示意姚轩与姚昭一道往外边去,圣上心知他们姐弟三人有话要讲,也不过去搅扰,只留在前厅,有一搭没一搭的同姚望说话。

锦书入宫一年有余,现下重回故居,反倒有些陌生了。

“去年我走的时候,这株海棠还没有开花,现在居然堆堆簇簇的,开的这样繁盛,”看一眼姚轩书房前的那株海棠,她含笑道:“果真是不同了。”

“是呀,”姚昭歪着头对它看了看,亦是道:“前年我们一起种的时候,还怕种不活呢,哪里想得到,今年便开花了。”

三人一道进了书房,宫人们知事,只候在门外,没有入内搅扰。

早有内侍宫人前来布置过,暖炉将内里熏得温热,连香气都是她熟悉的,倒是仔细。

在外边的时候,锦书还披着大氅,进了书房方才解下,姚昭年纪最小,比起姐姐和哥哥来,也活泼些,对着她凸起的肚子看了看,笑嘻嘻的问:“姐姐怀的是小外甥,还是小外甥女?”

“我若是能知道便好了,”锦书伸手去敲他脑门:“改日便到街上专门为人看男女去,指不定能赚许多银钱。”

姐弟三人在家时便亲热,现下虽然久久不见,说话倒也不拘束,姚轩姚昭毕竟是男子,又未曾娶妻,对于女子孕事难免有所不明,对着姐姐肚子看了一会儿,倒是有些好奇。

“姐姐,”姚轩疑惑道:“它会动了吗,力气大吗?”

“会了,只是动静小些罢了,”锦书伸手抚了抚腹部,道:“四个月便会动了,现下都小五个月了呢。”

抬眼去看姚轩,她笑着打趣:“等你成亲,做了父亲之后,就能明白了。”

姚轩素日里是很端肃的,面目明俊,可是很少笑,只是一双梨涡生得好,即使是板着脸,也有种温雅如玉的气质在。

锦书这句话一说出来,他难得的有些拘束起来,不好意思道:“姐姐别笑话我嘛。”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姚昭在边上拆台,打小报告:“姐姐可别信他,前几天他还跟柳二姑娘鸿雁传书呢,现在倒是脸红了。”

姚轩脸色更是羞窘,瞪了一眼姚昭,却也没说出什么辩解之言。

锦书看他这般模样,再想起之前自己看过的那封书信,心中更是明了起来。

——她这个弟弟,确实是动心了。

不过也还好,他动心的姑娘是自己的未婚妻,家世相貌才学都没什么好挑剔的,郎才女貌,堪堪一双璧人。

“你既喜欢人家姑娘,也别太拉不下脸来,素日得了什么好玩的有趣的,便送一份过去,柳家不缺钱,只看重你这份心意。”

身为长姐,锦书着意提醒:“一个女婿半个儿,人家将姑娘嫁给你,也是赏识的,闲来无事便多去走动,嘴巴甜些,柳祭酒也是老臣,能提点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嗯,”姚轩应道:“姐姐尽管宽心,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明白的。”

“姐姐放一万个心吧,”姚昭撇嘴道:“哥哥前几日还送了一支步摇过去呢,讨女孩子喜欢这种事,他做的可溜了。”

“少编排你哥哥,”锦书斜他一眼:“我还没问你,说念的好不好,有没有偷懒?”

“没有没有,”姚昭道:“哥哥这几日在准备春闱,我都是自己看书的,可是一点儿也没偷懒。”

话说到这里,锦书不免要提醒姚轩一句:“春闱近在眼前,柳祭酒必然着意提点过,姐姐也不说别的,只叫你放宽心,左右还年轻,这一回不成,也还有下一回呢,别看的太重。”

“好了,”姚轩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姐姐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不要只惦记我们,说了这么久,都没有问过,姐姐在宫里好不好?”

顿了一顿,他又压低声音,问:“圣上待姐姐好吗?前些日子,因为静仪长公主之事,有没有对姐姐心生不满?”

陈薇与王惠皆是大家出身,一个是静仪长公主之女,一个是先晋王妃的庶妹,一举一动都极为引人注意,之前贤妃将这二人接进宫里去,许多人便嚷嚷着有好戏看了。

哪里想得到,他们伸着脖子等了几个月,也没什么动静传出来,正当兴致缺缺想要放弃时,皇后却以雷霆之势处置了这二人,竟是一道给赶出来了。

姚轩与姚昭身在宫外,能听见的消息少,锦书不欲叫他们担心,往来通信时更不会提,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难免忧心。

“圣上待我好得很,你们别多想,”锦书伸手去摸他们面颊,笑的温柔:“之前是萧家与陈家做的过分,我处置了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却敲打了那两家,极是回护我,更不必说,我现下还有身孕了。”

想起自己此前似有似无的察觉,她也低下声,嘱咐道:“萧家,陈家,乃至于赵家,现下同姚家不睦,却也未必永远不睦。

只是你们记住,若有一日他们攀上来,宁愿彻底得罪,也不要接纳,千万千万,要记得姐姐说的话。”

陈家是圣上胞妹静仪长公主的夫家,萧家更是荣耀了几世的门楣,要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叫他们放弃心中的那份荣耀,主动攀附姚家?

姚轩与姚昭心中齐齐略过一个疑影,只是这既是姐姐说了,也就不曾迟疑,一道点了点头。

“我心里也不确定,只是在他身边久了,或多或少能察觉到一些,”锦书握住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低声道:“不管怎么说,谨慎些总不会有坏处的。”

姚轩与姚昭对视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

圣上这几日不算忙,知晓锦书不舍,也没急着走,反倒留在姚家用了午膳。

不管底下如何暗潮汹涌,明面上总没人敢跳出来说些有的没的。

姚望是官家出身,受过姚老太爷仔细教导,待人处事总不会有错漏,张氏门第低些,所以前几日几乎被礼部郎官捏着耳朵嘱咐,表现的倒也落落大方。

圣上饮了几杯酒,颇有兴致的考校姚轩功课,末了,笑吟吟的道:“不错,总算不曾生疏。春闱近在眼前,你若能夺头名,朕重重有赏。”

姚轩笑容温和,却极自信:“圣上且等着瞧,您的赏,我拿定了。”

姚望一心盼着儿子有出息,见圣上喜欢姚轩,也觉面上有光,看向这个儿子时也愈发慈爱,一时之间,厅内倒是真有了几分脉脉亲情。

也只有张氏站在一边,略有些不自在的捏紧了帕子,低头掩饰了过去。

临近傍晚时分,不能再拖,圣上方才带着锦书回宫,登上仪驾后,出声问她:“你同继母,是不是相处的不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