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正好进来,听到他那越来越低沉的咳嗽声,安抚到,“公子,要不您就出去走走吧,放松放松心情…毕竟,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元宝一听这话,眼泪不听指挥的,就咕噜噜滚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闷闷的又咳了一阵,躺下身转过了头去。
管家又劝说了几去,摇着头走开了,眼底的鄙夷之色几乎都快漫了出来。
待到确定那人消失了,青彧又给元宝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寂静一片,只偶尔能听到一声声低咳。
游荡的人越来越多,欧阳家的下人出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注意就会被人给打残打死了。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个个快连门都不敢出了。
欧阳家的周围,也被丢下了各种垃圾和污秽之物,肮脏而腥臭,让人连踏足的愿望都没有。
眼看着这样的情况愈演愈烈,终于,戚家军回京了,带着求和的蛮族皇子。
全城的欢呼声,透过层层叠叠的墙壁,竟然还能传入他的耳朵里。
元宝看着那让他参加庆功宴的请帖,忍不住苦笑。
自古晋德帝王心难测,他一直以为,晋德帝是看在江邑的面上对他重用。可是现在看来,莫不是以为,用他能牵制长生?
教长生习武,让他去卖命。然后又用他来牵制长生,又用九娘和元万贯牵制与他。一环套一环,当真是好算计!
元宝忍不住又开始低咳,一声声闷闷的咳嗽声听得人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不慎,把什么不该咳的东西咳了出来。
咳过了一阵,感觉喉咙舒服些了,元宝喊到,“青彧,给我更衣,晚上参加庆功宴。”
青彧的眼睛里都是心疼,但没说什么,安静的给他准备衣物。
已经萧条的京城,只因为一个人而再次活络了过来,到处欢歌载舞。
庆功宴办得及其丰盛,比起新年还热闹几分。舞娘们载歌载舞,跳得美轮美奂,华美艳丽的舞裙和妖娆的身段勾引着所有人的眼睛。一杯杯价值连城的美酒不要钱般地倒入酒杯,恭贺着归来的英雄。
长生坐在人群中,眼睛却忍不住往那个一直咳嗽的消瘦身影上瞧。
晋德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首位,看着这一幕,好奇道,“江卿家怎的一直在看元卿家,可是见过?”
长生面色微囧,站起身回答到,“回禀陛下,臣和元大人是旧识。多年未见,所以…”
晋德帝哈哈一笑,“难得难得,既然如此有缘,江卿家就和元卿家一桌吧!”
说完,旁边的太监已经很有眼色的把两人的桌子搬到了一起。
长生看着面前的元宝,表情局促又有些担忧,“你怎的面色差成这样?”
元宝强忍着喉咙的酥痒,神色冷淡,“无碍。”
长生本来还想说什么,见他这样子,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晋德帝高高在上的看着这一幕,神色莫测。
这场宴会,元宝一直坐到了最后。而丞相欧阳长修,并未在邀请之列。
散宴前,晋德帝突然说了句,“江卿家的将军府正在修建中,这段时日并不适合住人。既然江卿家和元卿家是旧识,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江卿家就暂住元卿家家吧!”
元宝猛地抬头,看着晋德帝的眼神全是不可置信。
晋德帝挑眉,“元卿家可是有何异议?”
元宝低垂下眸子,“臣不敢。”转头对有些忐忑的长生冷冷的说到,“跟我来…咳…咳咳咳咳…”
长生的脚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和无数认识不认识的人告了别,长生跟着元宝进了府邸。元宝的脸一直冷着,直接让管家给他安排住所,就自己进了屋。
这哪里有什么旧识的感觉,反到像在看仇人。
长生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第二日,就有大臣在朝堂上递帖子,说当年戚将军之事疑点重重,望皇上重新彻查此事。
晋德帝沉默了很久,准了。
而和这桩旧案一起被人提及的,便是立储的事了。
太子失踪这么久,没有谁认为他还活着。所以立储的事情不得不提上议程。
曾经一个个被人遗忘的皇子,几乎是一夜间冒了出来,个个多才多艺忧国忧民,看着到时个个明君。
而在这样争执不下数日后,晋德帝终于像是想起来了般,“昨日和江卿家说话,才得知他一直是被江邑卿家养大的。想必很多人都是知道他的吧?”
众人恍然。老一点儿的都知道,晋德帝、江邑与戚觐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就连晋德帝继位后,对两人也多有照抚。两人一个文一个武,一直被称作晋德帝不可缺失的左右手。当初,两人只要说话了,就连欧阳长修都必须闭其锋芒。
直到戚觐被查出通敌之罪,戚家满门抄斩,江邑也因想为戚家开脱被责罚。最后一怒之下年纪轻轻辞官归隐,欧阳家才一跃成为晋国第一家。
当初的江邑之名,是多么惊才绝艳。时隔多年,依旧在被提及的第一时间被人从记忆中翻找了出来。
很多人忍不住说到, “自是记得。”
晋德帝点点头,“说起来,当初朕的第七子,一直被诊断为没救了,最后幸得一位奇人相救。因为身子骨还弱,需要将养,所以朕干脆让他去江卿家那里疗养去了。这么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在江卿家那里学了几分本事。”
众人大惊,这个节骨眼儿提七皇子,怕是,陛下有心立储!
有那心眼儿活络的已经开始开口了,“七殿下堂堂天潢贵胄,怎能一直流落民间?还望陛下早日接七殿下回宫,为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