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十分的为难,小产这件事本就是难症,究其原因除了吃了什么外很有可能是本身的身子骨不好,也有可能是胎儿本身不好,在腹中呆了几个月忽然小产的有很多,若非要说法,当初童姨娘发现有身孕是误食了桂圆薏米导致的腹痛,那么如今的小产和这个也有关系。
大夫开下几贴药离开,小产后也是要坐小月子,童姨娘还没醒来,柳尚义留了一会儿跟着许氏回了含芳院,许氏命人给他去打水,“先洗个脸再用饭吧。”
“你上次不是赏了一套面饰给童姨娘么。”柳尚义坐在那儿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看她去那儿绞面巾忽然开口。
许氏拿着布巾的手猛的一抖,平稳下来后用力拧干,拿了过来,语气里镇定如常,“是啊,怎么了?”
“再备一套送去给她,送些好药过去,如今孩子都没了,好好补偿补偿。”柳尚义从她手里接过了布巾,触及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微凉,抬头看她,“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凉,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都这月份了,我是替她难受呢。”许氏心中松了一口气,神情里一抹哀叹,等他擦过了脸命人布桌,把布巾放在盆子里走回来,“我会再替她预备些好的送过去,不过这还是需要时日去化解,养好了身子才是最要紧。”
“你多过去看看她。”柳尚义捏住她的手,还是有些冷,关切她道,“最近天冷了,你也多注意些身子,平姐儿的药可准备了?”
“等你说还来得及呢,早就备下了,每一次都是希望明天不必再吃了,也是怪我,怀着她的时候几番动气,若是心平气和的怀着这个孩子,她的身子也不至于这么差。”许氏不断的说这话来平衡刚刚心中的惊颤,低着头,放在怀里的手捏紧又松。
“那 也怪不得你,出的事多,不过说来奇怪,童姨娘好好的,大夫说也没吃错了东西,怎么忽然就这样了。”珍儿端了饭菜布好桌子,柳尚义喝了一口汤,心中那疑惑尚 未平定下去,他想的没有大夫那么复杂,能够找寻出各种可能小产的内在理由,他就是单纯的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可思议,好好的身子会忽然间小产,这还不够奇怪 么。
许氏替他夹了一筷子菜,语气淡淡的,“也不光是吃错了东西,也有人生来就不孕的,这些疑难杂症也是难究其因,童姨娘如今还年轻着,等她养好了身子将来还会有的。”
许氏刚刚说完这句话,那边童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到了屋外,说是童姨娘醒了,想见老爷。
“醒了就好,吃过了再去吧。”许氏替他舀了汤,柳尚义放下筷子,“先去看看。”
许氏拿着汤勺的手一滞,柳尚义已经起身出去,许氏放下勺子拿起布巾擦了擦嘴吩咐,“小厨房里的替童姨娘煮的东西可备好了。”
“夫人,已经备好了。”珠儿进来禀报,许氏这才起身,“取过来送去童姨娘那里。”说着她也出了门,朝着童姨娘的院子走去...
童姨娘在柳尚义怀里嘤嘤的哭着,谁不知月子中不能掉泪的,可她没的是自己怀胎的孩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把自己的情绪给控制住了,柳尚义轻拍着她的背,童姨娘揪着他的衣服哽咽道,“老爷,您要为我的孩子做主啊。”
“你 养好身子,将来还会有的,大夫说你这是身子羸弱的缘故,当初腹痛也有些关系。”柳尚义安慰着她,童姨娘流着泪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之前大夫来诊脉都说 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觉得人容易累,还会乏力,总是提不起精神,那时候才不对劲的,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
“有 了身孕就是会觉得累,人易乏力没有精神,到了后几个月更是不舒服,夜里常常会睡不好,腿肿难翻身,还会做恶梦,我怀两个孩子的时候都是如此,这些都是月份 大了会有的症状。”许氏进来,身后跟着珠儿,把食盒放下,许氏看着童姨娘安慰道,“月子中忌哭,再难受也不能这样,先吃些东西补补元气,把身子养好了,以 后都还会有。”
童姨娘不断的摇头,她虽是记不得具体的日子,可约莫就是从七月末开始就觉得不大对了,她的这个孩子怀的十分稳当, 害喜都不怎么有,也不挑食,大夫说孩子好,她自己心情也不错,唯一的症状就是嗜睡了些,并没有觉得乏力,有时候夜里睡的好白天精神就很足,怎么会越来越没 精神呢。
“老爷,我觉得不大对,七月末开始就觉得不大对,不该像是有身孕的症状。”童姨娘哭着,她想说被害的,可这被害的依据是一样都没有,所以她明明感觉不对却什么都描述不出来。
“若 是你觉得不对,你就好好想想,七月时有哪些变化,吃的用的,想归想,不能再哭了。”柳尚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一旁许氏听着,眉宇微动,最终是笑着拉柳尚义 起来,让童姨娘身边的丫鬟伺候她喝汤,“如今你觉得不对,若是等你再有了孩子便也不会觉得这些症状不对了,如今你好生歇着,不要想太多。”
童姨娘安静的喝着汤,也不哭了,只是红着的眼眶和轻微的啜泣声透露着她的难过,她才刚刚替孩子做好了一身衣服,就这半天的功夫孩子却从她腹中消失不见。
许氏拉着柳尚义出了屋子,“我让珠儿今夜在这儿候着。”
“你有心了。”柳尚义看了她一眼,等到这事儿差不多告一段落,现在站在这儿了柳尚义才恍然察觉,妻子似乎变的柔和了。
过去她在对待童姨娘有身孕的事情上总透露着不满,不论是他去姨娘屋子里还是在她面前提起几个姨娘,提起庶子,妻子都会不愉快。
可如今童姨娘小产,她却反倒是温柔了,他倒不是觉得她应该高兴,但至少她心中是觉得舒坦了的,也不该是这样的神情。
柳尚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为生出这样奇怪的念头,就是看着妻子那半边柔和的神情,那想法就难以遏制的冒出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第55章 .狠毒心表妹遭殃
柳尚义的这一异样感一直持续到了童姨娘月子出,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底。
这一月的时间里许氏对童姨娘可谓是悉心照顾,备齐了所有,缺什么送什么,隔几日便回去看看。
直到童姨娘月子出,年底至,府中要置办年礼事情越来越多,许氏才渐渐恢复到过去那样子,如此柳尚义才觉得她正常了些。
年礼都是来来去去的事,大到以柳国公府为名义送的,小到柳青芜自己与刚认识的几家小姐之间的来往。
仪都那边的年礼是最早送到的,国公府那儿何氏早早的备下了年礼趁着尚未下雪赶紧送来了漯城,没几天王家那边的东西也送到了,其中还有王媛儿给柳青芜送过来的东西。
十二月迈出到腊八的这些天,漯城开始下雪,柳府这边李氏也忙着打点年礼的礼册,赶早着派人把东西送去各家。
柳青芜把回送给王媛儿,给青芜和思旭的,还有送去慕家的东西一并放在李氏差遣回仪都的马车上,柳家门口进进出出的接连忙了几日没有停歇。
这是柳家在漯城的第一个新年,颇具意义,柳家兄弟俩的任职稳定下来,长子柳思祺又顺顺当当的留在了漯城,柳老夫人和大儿媳妇几经相看,终于替孙子寻了一门亲事,准备趁着过年前去定下,等来年准备准备,下半年就能把孙媳妇娶进门了。
柳尚义素来也是爱热闹的人,早先就让人从南边带了不少烟火回来,满满当当的放了半间屋子,可把几个小的给高兴坏了,还没到年三十就已经开始算着到时候得怎么放。
正是这样热闹的气氛,理应所有的事情都是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就在十五过后漯城的第一场雪停了,十六下午柳静言一家子毫无征兆的突然到了柳府,一进柳家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孙志提早休息带着妻子和两个女儿过来,这就是拜年也太早了,何况他们真不是来拜年的。
下马车时柳玉蓉是被裹在裘大衣中由孙志抱下来的,一路抱到缀锦院都没放下,柳老夫人听闻时先是一愣,等看到这一家子到了缀锦院,外孙女在女婿怀里,女儿又一脸焦急,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让女婿把孩子抱进里屋,柳静言此时看到柳老夫人情绪也难控制了,泪水扑簌的开始往下掉,“娘,我们玉蓉这是遭人害了啊。”
这边冯妈妈已经替孙玉蓉把厚厚的裘衣给脱下来了,拉下遮着面的纱巾时吓了一跳,孙玉蓉这整张脸都浮肿了,浮肿不说,脸上还起了红红的小疹子,斑斑点点的密布在她本白皙客可人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孙玉蓉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外祖母,脸肿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双眸红肿看着柳老夫人,哭的十分可怜。
冯妈妈把她的外套整件褪下,不止是脸,左手的手腕也是肿的,冯妈妈替她脱的时候她还疼的哎哎叫。
若不是知道这是自己的外孙女,换做另外的场景,柳老夫人肯定是认不出来了,眼前的孙玉蓉脸肿的基本分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娘,你看看这孩子。”柳静言又看到女儿这样,哭的更伤心了,拿起帕子替女儿擦眼泪,又怕弄疼了她,只能轻轻的掖着。
“先去请大夫。”柳老夫人让秋霜赶紧出去请大夫,转头看孙志,“一路赶来还没吃东西吧,冯妈妈,吩咐厨房备些菜送过来。”
“岳母不必忙,来的路上吃了些干粮,并不饿。”孙志赶忙拦着。
“大冬天的吃干粮能有什么劲儿,姑爷您喝杯热茶先等会儿,我去去就来。”冯妈妈笑着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几个人,孙玉芙扶着妹妹,柳老夫人这才开口,“这么大老远跑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您看看这个先。”柳静言从带来的包裹中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来,匣子的放着的是当初孙玉蓉看上,柳青芜送给她的这一套面饰,只不过里面的镯子已经裂开了,垫了布的底下还有些黑褐色的粉末,项链的宝石也被挖起来了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