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规定你要我就得把东西给你了。”涂乾昊见她又无理取闹便有些不耐烦,甩开她的手走到书房门口,“我要看书了,你走吧。”
关采菱被涂乾昊气哭了,掉着眼泪看着他,“表哥你太过分了。”
“你别哭了,到时候我娘看到又以为我欺负你。”涂乾昊也是怕女孩子哭,关采菱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委屈的很,“你就是欺负我了,以前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现在就这么一个簪花,你留着也没用,竟然舍不得给我。”
“我哪有舍不得。”涂乾昊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无奈道。
“那你给我。”关采菱吸着气看他。
“你要就拿去吧。”涂乾昊走去书桌,把锦盒拿了出来,放在了她手里,关采菱这才破涕为笑。
关采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涂乾昊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心思还落在给她的锦盒上,末了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巧的是,这些日子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边关采菱走出了院子,直接打开了锦盒把里面的簪花拿了出来握在手中,用力一捏,那簪花上的花簇直接被她捏成了团,金子质软,关采菱双手从中折断,这簪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扔回锦盒中,关采菱脸上一抹得意,不论表哥中意谁,喜欢谁,她都要将它扼杀干净...
柳青芜自然是不会料到自己不小心丢了的簪花还能引出这样的事情来,去过关家这一次,没与关小姐关系好起来,倒是让她和连尚书家的小姐熟识了不少,还认识了韦太公家的三小姐,收获也不俗。
转眼四五月过去,春末夏至,天气渐渐热了,春季的踏青才刚刚过去,初夏时节的赏荷又要开始。
身在漯城中女眷们的出游相聚永远不会少,没能受邀出去的人,一来丈夫官职不够,没这资格,二来是人品太差,混的不好,别人不想邀请。
李氏又受邀的,能带的都会带柳青芜出去走动走动,夫人圈里的消息传递也十分快,若是能有交好自然不错,哪天到了官场上丈夫有什么要走动打点的,有时还得借助于夫人们之间的关系。
出去的那几回柳青芜都有遇到关采菱,也许是因着性格,两个人熟不起来,关采菱习惯了耀眼头筹,柳青芜习惯了低调。
到 了七月中后,漯城迎来了最热的时候,大中午时在屋檐下呆一会儿都易出汗,柳青芜便没再出去走动了,二房这边多了几桩事,柳尚义受任去仪都那边监督通渠的进 度,一去要好几个月,但是童姨娘刚刚有了身孕想去也没得去,胡姨娘要照顾柳思城,去了仪都就是得要个能照顾生活起居的,柳尚义让乐娘陪同前去。
柳青芜替父亲收拾了东西,几个月得住上好一段日子,国公府那儿都有人照应,就怕住不了国公府,监督通渠得留在当地。
八月初柳尚义出发前去仪都,大半年没有消息的漠地那儿忽然发来了急报,狼族的人联合外族忽然进攻,我军殊死抵挡,防了下来,但是伤亡惨重,还折损了几名将领,副将霍靖祁杀死狼族一个领使,自己也受了重伤。
其实漠地那边三五不时的都在打,狼族的人经常派人来刺探,几十人,上百人,小打大仗,多年前霍老将军那一仗把狼族逼退后狼族安歇了几年,最近几年是狼族的王换了,就像朝代更替一样,不一样的君主,不一样的政策。
狼族多年来盯着的也就是漠地这一块地方,漠地西北,每到十月底就开始步入了酷寒,十一月时下雪,漯城这边堪堪开始下雪时,那边已经是大雪弥漫了整个世界。
都 是为了更好的存活下去而已,狼族不断的进犯,退而修生养息,再进,就是为了漠地这边,朝廷曾近想要降服,就像南蛮有些族一样,和平共处,大业庇佑他们,少 了战争百姓更加能安居乐业,但那是一个好战且凶残的民族,他们不屈受降,只一味要打,输了就退,看准机会再进,聪明狡猾,所以漠地那一带常年都是处在这样 的不安中。
这次霍靖祁杀了他们一个领使,能安歇一阵子,但我军伤亡也很大,霍靖祁不能再守,要回来养伤,朝廷这边收到急报,得再派人过去镇守。
战争就是如此,一旦一个将领在战场上杀出名声了,敌方也会怕,我方则会增加士气,皇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发展前途不小的将领,也不舍得让霍靖祁再留在漠地,下旨派人前去接替,到了九月底,霍靖祁回来了。
霍靖祁回来后进宫面圣,这是自去年年末今年年初打胜那一场后第一次回来面圣,他伤势未痊愈,皇上也没有多留他,霍靖祁面圣回霍家后没多久宫中的赏赐就下来了,他既然带兵杀了个领使,再者又打赢了,皇上自然要赏赐,官职是不升了,东西赏了不少。
霍家人齐家领赏,近些年来能得皇上这样赏赐的人并不多,霍靖祁这次回来,也算是出了名了。
外人都觉得这回可没人再笑话这霍家,也没人笑话新婚之夜被跑下的霍家少夫人了,皇上没有给霍副将升官,那是怕年初刚升了,再升要引起议论,太显眼,最后要升也是早晚的事,霍家少夫人等了一年,可算是要熬出头了啊。
但霍家的气氛也不如外头猜测的那么好,因为霍靖祁这一次回来并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一个孩子,其实就是个四个多月的男婴,霍靖祁说要收他为义子,要养他。
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有,要收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做义子,霍老爷怎么会同意,但霍靖祁坚持要收养这个孩子,他这条命都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换来的。
一 个多月前,就是那一战狼族突袭,霍靖祁之前手已经受了伤,对战时不敌,眼看着那长刀下来,要直取他性命,这个下属替他挡了一刀,刀子穿透了他的心脏,下属 当场死亡,而霍靖祁的伤是那刀子穿透了下属身子后又没入了他的右胸,狼族的将领以蛮力为名,霍靖祁拼死杀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然而这个救他一命的人不止是他的下属,还是他在漠地出生入死的兄弟。
“没 有他儿子早已不在这世上了,这孩子的母亲生他时难产,生下孩子没多少日子就过世了,他们夫妻二人皆是孤苦伶仃之人,颠沛流离到漠地,有幸结为夫妻,也寻不 到家人。”霍靖祁去漠地时候就认识了那么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出生入死,如今好友为救他而死,他怎么能不好好照顾他们留下的孩子。
“就算是要报答这救命之恩,你也无需自己收养了他。”霍老爷一顿,他也没说要让儿子变成薄情寡义的人,但凡事都有个折中,“将来你们有了孩子,那这义子的身份可就尴尬了。”
“我的孩子即是我的孩子,义子便是义子,两者之间并无尴尬之处。”亲生的孩子继承他的家业,认作义子是为了好好照顾他,养大他,让他有出息不愧对他的父亲,交给别人养,可会如此尽心?
“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认为,素来流言蜚语难挡,靖祁啊,你要收养这个孩子,说不定别人还会说这孩子是你私生的。”坐在霍老爷旁边的霍夫人和声劝道。
霍靖祁神情一凌,她又叙叙着,“就算是你不在意,你也得为向彤想想,她等了你一年了,回来你说要收养一个义子,外面风言风语的,你让她作何感想,找个好人家收养了这个孩子也不是不行,你们夫妻二人如今成亲才不过一年时间,如此收养一个孩子,怕是心里不好受。”
“漠 地打的是性命仗,谁有这闲情逸致,我霍靖祁收养了下属的孩子还能被人说成是私生子,这恐怕不是什么流言,是有心人故意捏造的事。”呆在漠地五六年,霍靖祁 见惯了生死也杀了不少狼族的兵,早没有当年离开时的青稚,脸色暗沉下来浑身就散着一股凶狠,霍夫人一愣,眼底闪过一抹不喜,嘴上确实越加柔声的劝说,“话 是这么说没有错,可就是抵不过这捏造二字。”
“你娘说的没有错,如今你的一举一动多的是人说,你又带了这么一个孩子回来,别人会 怎么说,这件事你听爹的,不可收养这孩子,他对你有恩,你送一户好的人家养着,也是还报。”不是自己的孙子,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即便是那人救过自己儿 子,在会影响霍家名声的前提下,霍老爷也不会去考虑别人收养了到底会不会对这个孩子好。
“若是你坚持要养,还是先和向彤说一声, 你们夫妻二人商量好了,我们做长辈的,自然也是会为你们护着。”霍夫人忽然又开口说了这一句,伸手压了压霍老爷的手,轻拍着劝,“纵使我们这般考虑没有 错,那人毕竟是救了靖祁的性命,否则我们何能再见孩子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好好想想。”
刚刚还说着流言蜚语要害死人,霍夫人一转口又替霍靖祁说上话了...
霍靖祁回了自己院子,他伤未痊愈,一路赶回来到了漯城就先进宫面圣,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这脸色显得不甚好。
但在秦向彤眼中,这不好的脸色就是针对她的,她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是身子不舒服,二是听闻他抱了个孩子回来,说要收养为义子。
成亲都一年了,两个人和陌生人差不多,成亲当日没讲过话,过去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霍靖祁进屋后沉寂了好久,两个人都没做声。
秦向彤拉不下这个脸好声好气贴着他嘘寒问暖。
“若是我不答应你养这个孩子呢。”秦向彤忽然开口,霍靖祁就站在她对面的柜子旁,抬头看她,语气淡淡的,“这孩子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这不是威胁不威胁的问题,而是你根本不应该收养这个孩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等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不清楚这孩子的来历,别人会以为你去了漠地一年,带回来一个自己的孩子。”秦向彤并非口不择言,说的也是事实罢了。
“等伤好了,我回漠地会把这个孩子也带走。”霍靖祁本想着让孩子有更好地生活留在漯城这边,不过才回来半天的功夫他就改主意了。
“你还要回去?”秦向彤没在意他后半句,而是听进了他前半句话,倏地抬头看他,“你不是回来了吗?”
“那边还未太平,伤好了回去。”霍靖祁站的累,右胸的伤微微发疼,他靠在了柜子上支撑,秦向彤没那心思去关注他伤势如何,而是追问他,“你走了,我怎么办。”
霍靖祁皱了下眉,“你若是愿意,可以跟着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