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1 / 2)

偷走他的心 容光 1632 字 22小时前

她曾拥有健全的三口之家,可忽然之间母亲摔死了,父亲锒铛入狱,一夕之间她以为可以依靠的大山全塌了。

她激烈地颤抖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回到了这些时刻。

可她知道她什么也改变不了。

命运像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巨轮,碾压过你预期的一切美梦,然后悍然而去。

眼前蓦然一变,她又站在了大礼堂里。

大红色幕布为背景,鲜艳扎眼,满堂观众座无虚席。

穿白衬衣的少年从容不迫走上了台,抬了抬麦克风,将演讲稿抛至脑后,唇角轻扬,说他叫陈声。

她一怔,忽的从过去的苦难里抽身而出,世界由前一刻的天昏地暗变为澄澈鲜活,一切都亮起来了。

那人追在她身后嘲笑她,结下不小的梁子。

他贿赂教官给她苦头吃,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想尽了法子与她站在对立面上,结果关注过度,似乎把自己给套了进来。

路知意笑了出来。

她看到他想方设法搞了辆卡车来学校卖鞋,亏本无数,只为顾全她的颜面与自尊,将那双正版跑鞋廉价卖给她。

她看到他绞尽脑汁编辑出一条中奖短信,暗地里寄来手霜面霜,只为她在高原过一个不长冻疮的新年。

她看到他从图书馆拉她出来,为她的熬夜复习、不爱惜身体气急败坏。

……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认识他的那一天,讨厌他的那一天,不再厌恶他的那一天,和突然间喜欢上他的那一天。

他们吵架了。

分开了。

一分就是整整三年。

她目睹着梦中的一切,笑着,哭着,又或是边哭边笑。

她想,好在他们还是重逢了。

这一个梦漫长到她怀疑自己永远不会醒来,可真正醒来的那一刻,剧烈的疼痛感铺天盖地袭来,她睁眼看着模糊的天花板,迷迷糊糊想着,还是睡过去吧。

别醒来了。

太痛。

四肢百骸仿佛被人摁在滚烫的沸水里,灼热的刺痛感令人想要叫出声来。

她张开嘴,试图叫喊,可嗓子里仿佛着火一般,干涩沙哑,她听见自己那嘶哑干裂的声音时,险些被自己吓一跳。

窗边,一个仿佛石雕般站在那里的人,陡然间回过头来。

她艰难地侧过头去看着他,若不是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感太过真实,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

那个男人哪里是她梦中的少年?

亦不是那个一丝不苟、沉默寡言的队长。

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眉头像是已经蹙了多少年,眼睑下是浓重的淤青,一身衣服皱皱巴巴,毫无形象可言。

他的眼睛是一片死寂,直到看见她,忽然间有一丝火星燃起。

陈声猛然回头,仿佛石化般定格几秒钟,然后大步流星走到了床边。

他张了张嘴,叫了声路知意,然后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一片纯白的医院里,天花板是惨白的,床单被套是惨白的,她的脸是惨白的,右臂上的绷带与左脚上的石膏也是惨白的。

他背对窗户,这些日子以来,蔚蓝的大海是惨白的,湛蓝的苍穹是惨白的,盘旋的海鸥也是惨白的。

没有什么是彩色的。

而他,他孑然一身守在这里,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涌进来探望他,始终一言不发。

短短三天,仿佛老了三十岁。

可他一直紧绷着,没有哭也没有抱怨。

凌书成红着眼睛捶他,死死握住他的肩,说:“你哭出来,哭出来吧。”

他沉默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哭什么?

他哭不出来。

他是沙漠里早已干涸的河床、失去生命的绿洲,空空荡荡,留不住一缕风,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能守着她。

在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那些错过的时刻、争执的时刻无数次一晃而过,他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三日更痛恨自己。

他忽然之间明白了那个词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