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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的时间某种意义上是无限的

第3章 上课

梦想不能当饭吃,努力也未必赶得上机遇。

有实力又敬业但不能红的演员多了去了,顾云开没实力没人脉,更不觉得自己会是特别特殊的那个。

之后还是天天做梦,多数时候都是韦德的舞蹈课,后来就还有一位年纪颇大的女先生来教表演,叫山月。舞蹈的改变显而易见,但演戏就不太一样,顾云开在梦境里很少会觉得有什么,梦境里不存在一切阻碍,但是醒来后偶尔对着镜子模仿,就觉得挺羞耻的。

这金手指算不上大也说不上小,顾云开感觉冥冥之中大概是注定的。

倒是有次被顾见月撞见了,以为他是在磨炼演技,尖叫着扑上来抱他,夸奖了他好长一段时间。顾云开没有特别的概念,一个人对自己的进步总是感觉不到明显的变化,加上顾见月显然先自带五十米滤镜,觉得她说得话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顾云开不是个傲慢的人,假如他敲定主意要去做些什么,他也不会抱着轻率的心情去做这件事,意识到自己的羞耻心这件事之后,他就把每日话剧里的那些表演在顾见月面前进行。顾见月是他唯一的观众,可他在客户面前能侃侃而谈,对着几十人开会也面不改色,却偏偏在表演的开口时卡了词。

他怎么也张不开嘴,反倒是顾见月安慰了他好几次,这是顾云开第一次感觉到气馁,他没有强行去克服这个关卡,他试过,说出来的声音干巴巴的,还没有他做完梦之后在镜子里玩笑着开口那样有震撼力。

这情况卡了很久,直到星期六顾云开去上自己约好的表演课也没能缓解,山月先生是个很好的老师,但是她并不管人的心灵,她只在意顾云开的演技跟台词功底,只是克服不了现实世界里的心理状态,就算有演技也没用。

表演课的老师是个留了山羊胡的小老头,中等身材,一双眼睛像是有光,讲得中规中矩,学生不止顾云开一个,其他人都听得格外入神,唯独顾云开滴溜溜的转着笔,仿佛是个不懂事的中学生。表演课的理论知识不多,但这是第一节 课,老师要求大家互相熟悉,然后把简单的那些理论讲了讲,期间还让学生们玩了玩游戏,好放松跟展现自己,第二堂课才会让众人开始表演。

所有人都生机勃勃,唯独顾云开死气沉沉,他过于沉稳,格格不入的像是来磨蹭光阴的,同学们对他多多少少有点意见,觉得他影响积极向上的学习气氛。

谢博知遇到这种混日子的人没有千把个也有百来个,帝国每年都不缺削尖了头又不想努力的年轻人想钻进娱乐圈,但他能感觉到顾云开跟那些人还有这些孩子们都不太相似。

这个带着墨镜跟口罩的学生非常自信,身体挺拔,形态非常完美,他如果要进入娱乐圈不会太困难,即便长得不怎么样,也可以走模特这个路子,没必要来上表演课,但既然来了,就是有意向往影星发展。

下课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谢博知正在收拾教具,却忽然听到那个学生开了口:“谢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他摘了口罩,下半张脸完美无缺,双手相合,“我听您刚才说要敢于张口,但是我总觉得心里头有些障碍,羞于将有些台词说出来,我希望从一个老前辈口中听到些经验,但这是题外话,如果妨碍到您的时间,我们可以另约时间,我也会付钱的。”

“付钱倒不用。”谢博知是个好脾气的小老头,他一听就知道这是个门外汉,表演有好几个派系,不是科班出身的多了去了,心下一定,揶揄道,“指不定你还能给我开拓一门当心理医生的生意。”

说不来台词是有很多情况的,谢博知深思了会儿,他忽然道:“我接着倒是没什么事儿,但你这么说我也不太清楚毛病在哪儿,不然这样吧,我这儿有个本,你跟我对对词儿,咱们看看是哪里出了错。”

谢博知的话剧剧本是个帝国流传很多年的爱情传说,是说一位国王爱上了他的导师,而他的导师不但另有所爱,而且还是一位魔女,在当时的道德伦理下,学生不应该爱上师长,而魔女也应该被烧死,所以结局最终悲剧了。

他们俩翻了第一页人物正好,老国王临终托孤,一整页对下来都没有什么,但到老国王死去,还是王子的国王爆发痛哭的时候,顾云开就卡壳儿了。

谢博知前头还暗暗称奇,觉得顾云开没什么问题,还不如说台词功底好的能甩现在的当红小生一条街,就是脸部表情太少,结果一到卡壳就知道是什么毛病了。说白了就是脱不开自己,端着架子,所以演不出来,谢博知沉默了会儿,但到底是爱才,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你是不是觉着,掉份儿啊?要是叫人家瞅见了,多羞人啊。人怎么会这么说话呢,太难堪了。”

顾云开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谢博知就去饮水机那给自己泡了杯茶,吹吹凉快喝了口,他想了想,说道:“‘你啊,把自己也当成一个角色演演看,等你演成了,你也就会发现,角色跟每个人没什么区别,性格不一样而已。’这些话我都能说,听着中听,其实都是虚的。我们来点实的,我单从角色跟你讲,这个角色死爹,你表现的跟路边死了只猪一样,表现出一副‘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的样子’是不行的,你要表现出这种悲伤来。”

顾云开差点就笑出来了,但随即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谢博知道完谢后离开了教室。

其实谢博知说得很精准,顾云开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在化身成那个人的时候,他要去协调。

他对演技不了解,可是在地球的时候却看过《剧院风情》,作者的文笔出奇的尖酸刻薄,这本书下的女主人公是个老戏骨,可她却在跟情人分手之后演绎相同的情节时搞砸了演出,她以为自己融化在了角色里,事实上她只不过是让感情失去了控制,让自己的演出变出了感受而不是演戏。

这位作者也是个剧作家,说得不无道理,起码顾云开觉得自己可以在其中找一个平衡点,他不能过于追求现实。

就好像他可以在收集市场的时候必须要毫无保留的写下所有资料,但他要展现给客户甚至同事看的,只有重点。

演戏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提到的《剧院风情》,作者是毛姆,这位写过非常多戏剧,作品很优秀w有兴趣可以了解一下

第4章 机会

公司里头不受关注的艺人每个月都未必能捞到几个通告。

更别提像是顾云开这种毫无人脉的类型了,离他上次试镜失败过去才没多久,所以他也就没往这上头想,一心一意磨炼起演技来。这几天顾云开都在认真揣摩角色性格,也老老实实的去谢博知那上课,谢博知是个好老师,教了他不少,课程结束的时候顾云开送了他一支钢笔,老人家对他的礼物很满意,对他本人的演技一日千里也颇为惊喜,还私底下问他对话剧有没有兴趣。

话剧利润微薄,但很磨炼演技,每个月赶场都不知道要演几趟,容错率很低,说不准还要往里搭钱,假如这会儿顾云开有上辈子的身家,他会考虑的。

谢博知从顾云开的沉默里意识到了婉拒的意味,见他不说话,还当是小年轻人不好意思,就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真当老头子看得上你啊,你这年轻人,还得再磨炼两年呢。”他这话当然不是安慰顾云开,他的确欣赏这个年轻人,可话剧团也不是非要这么个演技普通的新人不可。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

谢博知年纪大了,却不觉得自己想的就一定是为别人好,老了的确是有点人生经验,就是多数人都活成了老糊涂,他可不想当个老糊涂。

顾云开不合时宜的感觉到一点儿愧疚,这些天他在琢磨戏剧演员跟影视演员的区别,谢博知尽心尽力的指导着他,因此拒绝就显得有点艰难,不过这跟他的未来计划不符合,所以他最终也只是愧疚了几秒而已。

回家时顾云开还在揣摩一个新角色,梦境开放了表演体验室,山月先生常会帮他设定奇奇怪怪的角色跟剧本,有时候甚至是女角,他要演女角干什么?等着哪天有试镜让自己去演东方不败吗?

但是这也多少让顾云开意识到了话剧跟影视剧的不同,而话剧的舞台更讲究形态,动作幅度稍稍要大些,毕竟要让观众看清楚,而且只有剧院全景,一目了然。但是影剧则是分镜头,远近中景,还有身体局部特写,不过有后期可以帮忙处理。

这两者有两种不同的表演形态,除非是真的到了表演收放自如的地步,否则顾云开并不太考虑戏剧。

顾云开想清楚了之后,顿时感到一阵轻松愉快,其实这几日的梦境教室跟谢博知的课程已经叫他喜爱上表演了,人能有几个人生呢,他上辈子孤孤单单,为了事业而奋斗,没有什么偏爱,只求上进,但最后得了癌症难得喘口气,反而意识到自己没自己想的那么工作狂,窗外那些凋零的秋枫也有截然不同的美丽。

前不久他花钱跟顾见月一起去歌剧院看了一出音乐剧,演员们的表演跟歌喉都堪称完美,他就坐在中排的位置,看着那一个个角色从每个面貌不同的演员身上复活,几乎以为自己进入了这个世界的十五世纪,在观摩一场历史的变迁。

顾见月在每个段落结束的间隔里疯狂的鼓掌,手都拍红了,谢幕后甚至跟着观众们一起起立鼓掌,反倒显得一直坐着的顾云开格外冷静。

音乐剧的票并不便宜,但两人都觉得物超所值,心满意足的顾见月在晚上回家的时候,忽然对顾云开道:“哥……后天有个试镜,你去试试吧?”她仰起头,期盼又喜悦的看着顾云开,“是个还挺好的角色,虽然是没几句话的小角色,可是挺讨喜的,而且是叶凯老师当总导演,你也知道他的含金量多高,只要有他在……”

她满脸梦幻般的喜悦,像是带着个听着童话入睡的小姑娘。

“见月。”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顾云开缓缓道,“你告诉我,你怎么接到叶导演的试镜机会的?”

顾见月的脸瞬间白了,兄妹俩沉默着坐电梯回到了公寓里,过了好久,顾见月才在沙发上扭动了一下,眼珠子乌溜溜的转了好一会儿,似是欲言又止,可顾云开耐心的等着她开口,再没有什么能看的了之后,她才唯恐被人听见似的,小声道:“是郝英……”她说完就左顾右盼起来,仿佛自己从来没提过那个名字,好像这样就不会触怒顾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