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是楚文婷的父亲,非得论个辈分关系的话陆诚应该管他叫姥爷,但这么多年都是在叫爷爷的,就像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位老人问路都可以叫爷爷那样。
楚老爷子又看了他两眼:“你怎么也来了?”
陆诚:“楚诵说今天……”
他没说完,几步外的楚文婷一个眼风荡来:“爸,你别找事儿啊!”
楚老爷子冷淡地回看过去。
他平常住在市里,不和女儿女婿住,陆诚也不会往他那儿去,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回。
可只要见到了,楚老爷子势必戾气横生。
过去的事对大家来说都是一笔烂账,陆诚因此好几次想过不如断掉联系对谁都好,反正这个家里他和谁也不沾亲,最后又都被楚文婷劝住。
楚文婷是真对他没意见,他也知道自己欠楚家的。但每次和楚老爷子碰面,都是真的搓火又憋屈。
譬如当下,楚老爷子被楚文婷呛过之后也不跟陆诚怼了,坐到门廊下纳凉,摇着扇子,嘴里骂骂咧咧:“为了个姓陆的你呛我,真不知道他是亲儿子还是我是亲爹。”
楚文婷瞪眼:“楚诗楚诵从前也姓陆。有本事您骂陆敬山去啊,见天儿拿个小辈儿出气儿您也不嫌跌份儿!”
陆敬山这个名字犹如魔咒,能轻易点燃楚家每个人的怒点。楚文婷又是个女强人,楚老爷子年轻时更曾战场厮杀,两个人脾气都烈,争吵骤然升级。
互不服输,针锋相对,陈年旧事被一笔笔翻出。观念的不同,让本不该因此事产生矛盾的父女形成对立之势。
在最初的时候,这种争执总会令陆诚惶恐不安,但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习惯,并且疲于应付。
叹息摇头,他言简意赅:“别吵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就朝院子对面的直梯走去。
楚文婷赶紧追他:“陆诚!”
陆诚停脚,勉强笑了下:“改天我请您和楚诵吃饭。”
他眼底一片黯淡,楚文婷的手一滞,只好松开。
“开、开车当心……”楚文婷一句叮嘱说得磕磕巴巴,赵明轩略作踟蹰,跟上了陆诚,跟他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赵明轩叹气:“行了,别难过,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老一辈的思维不好改,你甭跟老人计较。”
“我知道。”陆诚点点头,赵明轩又说:“你爸那边……”注意到陆诚的神情又即时改口,“陆敬山那边的亲戚的事,我听说了一点。咱说清楚啊,这边儿你认不认是家人都不打紧,他们要是找你,你得跟这边儿说。这是陆敬山跟你妈、你阿姨之间留下的问题,没道理你自己应付。”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微妙。赵明轩是七年前才跟楚文婷结的婚,跟陆敬山的事完全没关系,也是跟陆诚最不熟的一个。但有的事情,就偏是他这个局外人开口最合适,最容易让人接受。
电梯门打开,陆诚边走出去边笑应:“行,您放心。我开车直接走了,您赶紧上去吧。”
赵明轩也走出电梯:“别废话了我送送你。”
陆诚诚恳:“炭还没着呢。”
“……”赵明轩语塞,一脸苦逼地点头,“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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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书文化,谢青发现自己今天的状态格外好,因为双休日公司没人,四处都很安静。
傍晚时她悠闲地去附近的一家小馆子吃了饭,回来之后一口气写到天色全黑,酣畅淋漓。
除了手有点酸之外,谢青觉得自己这一天可谓置身天堂。
九点二十,她停了笔,收拾好东西,关掉小办公室的灯,准备回家。
踏出房门,却下意识地往右看去。
四处的灯都黑着,亮光处就显得特别惹眼。是总裁办公室,一束光从半开的门里映出来,暖黄色的。
是昨晚忘了关灯,还是有人在?
谢青无法判断,她来时是大白天,完全没注意那边的灯是不是亮着。
本着节约用电的原则,她过去看了眼,一探头,看见陆诚坐在电脑前。
余光察觉门口人影晃动,他抬了下眼,笑得随意:“你怎么在?”
“赶稿。”谢青说完,反问,“陆总怎么也过来了?”
陆诚哦了声:“临时有点事,加个班。”
谢青一哂:“那我先回去了。”
陆诚没再抬眼:“慢走。”
谢青便转身离开了,下了楼被夜晚清凉的夏风一吹,又忽而觉得有点怪。
——别人都没加班,总裁自己跑来加班?
她觉得有点怪,抬头看看楼上,又摇摇头。
算了,她又没上过班,上班族的事情她懂什么。
但是第二天再去写稿的时候,不知道被哪根神经牵动,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向总裁办公室那边看。
正值上午十一点,阳光明媚,开不开灯实在看不出。可侧耳倾听,她听到了键盘敲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