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叫陆总。”他又抱怨起这个问题,谢青笑了声:“有事吗?”
电话那头,陆诚倚在诚书文化门外的墙上,有点紧张,无声地缓口气,故作轻松:“你还在永州?”
谢青:“对。”
他又问:“哪天回北京?”
谢青:“还没定,怎么了?”
他说:“刚才有个快递,是法院送来的,不过必须本人签收,应该是法院的开庭通知。我跟快递员说过几天再送。”
一口气说完,他心里松劲儿。
其实她才离开了三五天而已,但想到她不在北京,他就总觉得少点什么。
可他又不想打扰她和家人,几次萌生催她的念头又压制下去,直到开庭通知送到面前。
这是个送到眼前的理由,让他得以心安理得地把这个电话拨出去,催她赶紧回来。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是这样的感觉了。
陆诚说完后心如鼓击,其实放在平常,这就不过是一个聊工作的普通电话。但现在,他紧张于她的反应。
除此之外,还觉得自己有点自私,有些心虚和内疚。
电话那边安静了很久。
陆诚终于探问了声:“谢青?”
售楼处里,谢青如梦初醒,浑身一震。
不久之前法院给她打电话确认过地址,但她没想到开庭通知会这么快就送来。
一瞬间热血沸腾,热血沸腾到皮肤发麻。
“我……买今晚的机票,马上就回去。”她说。
旁边的姑姑听到,诧异地看她:“怎么了?”
陆诚的声音同时传过来:“行,那我去机场接你。”他压制住溢到嘴边的笑音,顿声,又若无其事道,“订完机票把航班号发我。”
谢青脑子还半懵着,下意识地就应下来,小声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
“怎么了?”姑姑打量着她的面色,又问了一遍。
“……没事。”谢青缓缓神,“我先前的书有点版权方面的问题,我把出版商告了,法院通知开庭。”
“啊?打官司啊?!”很多老一辈的人都对公检法有莫名恐惧,姑姑一下子显得很担心,滞了滞,小心地探问,“怎么样?谁的错?你能赢吗?”
“出版商的错。”谢青说着一哂,“您别担心。”
姑姑还是紧盯着她,她笑着又道:“真的不用担心,是我告的他们!而且陆总帮我找了个很好的律师,b**律系博后,不用怕的。”
“哦……”姑姑略微松气,迟疑地点了点头。
主要归功于“b**律系博士后”这几个字。
想了想,姑姑又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下:“陆总?”谢青没听到。
她对这个人有印象,因为他在除夕的时候专门打电话跟谢青贺过年。
“你们老板人挺好的啊?”姑姑看向她。
或许是因为刚才刚想过相亲的话题,姑姑的思绪神使鬼差地连上了。但转瞬间又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摇摇头,打消了这乱点鸳鸯谱似的八卦心态。
谢青没有察觉,随口应说:“是挺好的,帮了我很多忙。”
说罢抬起头,又道:“我得赶紧赶回去了,看房的事您和姑父有时间就先看看,没时间就回头再说。”
“行,你放心忙你的,家里的事你放心。”姑姑说着,谢青已经在忙着叫车了。
终于要开庭了,她迫不及待。
张觅雅说胜算说不上很大,但还是有的,而且在有了那份录音之后,他们可能也不需要提交后来的合同让法官作对比了,避免了让绮文知道“诚书文化的神秘人”就是玉篱的风险,也就不用担心绮文后续再掀起什么舆论风暴。
打车去机场的路上,谢青每一根神经都兴奋着,思绪跳个不停。
终于要来了,这对她来说,宛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恶战,她现在正像出征前的将士一样,壮志满怀。
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最坏的准备并不妨碍她在此时拥有十二分的勇气和信心。
她会赢的。
她的人生并不平顺,也曾在无数个夜晚被恶龙逼近的噩梦纠缠,但她依旧走到了现在。
这一次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当绮文是又一条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