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彰大急,又不敢大声喊叫,秀眉紧皱。知柔顿足,“明明方才还看到她们的!怎的便不见了?”几个宫女也是惶惶不安。
无瑕被阿早拉着往前走,大为赞叹,“枫树林中有机关,梅林中有阵法!阿早,这皇宫之中,稀奇古怪的地方很多啊。”阿早脚下不停,口中吹嘘,“这算什么?无瑕姐姐,皇宫中还有更好玩的,改天带你去!”
前方一株梅树下,静静站着位身披白色披风的少年。
他约摸十六七岁的年纪,脸色和他身上的披风颜色相同,像上好白瓷般晶莹润透,闪着柔亮的光茫。
阿早见到他,笑嘻嘻的停下脚步,“那什么,我还有点事啊,哥哥,无瑕姐姐,对不住,我先走一步。”
无瑕似笑非笑,慢吞吞问道:“阿早,你是想进来看什么的来着?”阿早心虚的笑,“我……我记性不好,忘了,忘了。”吐吐舌,撇下无瑕,一溜儿烟跑了。
七皇子有些委屈,“你好似嫌弃我似的。咱们从前也常常见面,你可没有这样。”
无瑕白了他一眼,“从前你也没有偷偷摸摸的,借着阿早,把我带到这种地方!这么幽静,还有阵法掩护,寻常人等根本进不来……”
“所以才要带你到这里啊。”七皇子浅笑,“你……你渐渐的长成大姑娘了,再被别人看到咱们在一处,多有不便。”
“说的好像很替我着想似的。”无瑕小声嘀咕。
“我当然替你着想了。”七皇子慢慢走到无瑕身边,柔声说道。
不知是这里太幽静,还是七皇子离的太近,无瑕忽然有些心慌。
她从小到大和七皇子见面、独处的时候多了,都是自自在在的,从未出现过像今天似的这种情形。
“你离我远点儿。”她伸手推了七皇子一把。
她有些慌慌张张的,推的不是地方,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正好落在七皇子的胸上。
“你轻薄我!”七皇子柔声斥责,“从前你是调戏我,如今变本加厉,轻薄起我来了。无瑕,你这样很不好。”
他声音本就温柔,说出“无瑕”这两个字的时候,更是温柔似水,好像要把人融化了。
无瑕心里跟揣了头小鹿似的,咚咚乱跳,“我才没有想轻薄你呢,轻薄你很有趣么?哎,你很少叫我名字的,方才你叫我了……”
七皇子和她见面的回数多了去,像方才那样叫无瑕,少之又少。他很少叫她的名字。
“我舍不得叫。”七皇子神色怅惘中又带着痛苦,声音轻轻的,如梦似幻,“你的名字太美太好,我舍不得叫。”
无瑕羞红了脸。
他有些手足无措,她也有些慌乱,两人谁也不敢看谁,都觉脸上发热。
一阵凉风吹过,无瑕打了个寒噤。七皇子心中内疚,“不该带她来这里的,白白冻坏了她。”忙取下自己的披风递给无瑕,柔声命令,“快披上。”
无瑕脸色粉嘟嘟的,摇了摇头,“不用啦,我不冷。哎,咱们快出去吧,知彰知柔她们胆子都小,不见了我,会吓坏的。”
“嗯。”七皇子轻声答应。
口中虽是答应着,脚下只管不动。
无瑕也不愿催他。
两人静静在林中站着,又觉甜蜜,又觉羞涩。
阿早从不远处悄悄探出头,握起了拳头。哥哥,无瑕姐姐,你俩面对面站着做什么?离近点儿呀,离近点儿!还有,你俩别光站着呀,做点儿什么!父皇都那么大年纪了,又那么忙,他还和高丽国新进贡的美女在宫后苑游玩呢,我亲眼看见父皇搂着那高丽美女亲了亲脸!
她心中着急,下意识的想跺脚,结果踩着了一只枯枝。
七皇子和无瑕听到响声,唬了一跳,目光一齐投了过来。
如果在这样的地方都能被人看到了……
见到阿早,两人都有责备之色。
阿早讪讪的笑着,从树后走了出来,“那什么,知彰和知柔快急疯了……”
七皇子虽是依依不舍,也知道无瑕不能在此处久留,勉强点头,“阿早,带你姐姐出去吧。”
阿早拉起无瑕,讨好的笑,“姐姐,咱们原路返回,好不好?”无瑕很想凶狠的看她两眼,看的她毛骨悚然,奈何这会儿脸还发着热呢,底气不足,便低低的“嗯”了一声。
阿早粲然一笑,拉着无瑕飞快走了。
七皇子望着无瑕窈窕的背影,心里甜丝丝的。他无意间摸了摸自己的胸,脸又开始发热。
“她轻薄我。”七皇子眼神迷离,轻轻的、温柔的说道。
枝头花正艳,冷风吹拂,风中带着丝丝清香,令人心醉。
知彰等人看到无瑕和阿早手牵手出现在面前,流下了眼泪。
无瑕有些歉意,“知彰,知柔,快别哭了,我俩没事,就是在里头迷路了。”阿早就更别提了,身为公主,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里我经常来玩,居然也会迷路,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知彰、知柔渐渐收了眼泪。
一行人从梅林中出来,会合了贤妃,一同到东宫看望常朝霞。无瑕采了满满一篮子雪白的梅花花瓣回来,交给当值的女官,“先将粳米煮成粥,再加入白梅花,煮沸即可。”女官答应着,把篮子拿了出去。
贤妃牵着阿早的手,乐呵呵跟常朝霞问了好,“太子妃这气象看着可是好多了,真替你高兴。”
常朝霞见贤妃笑的满足,心中一动,“她无子无女,膝下只有一个领养过来的九公主,却也能笑的这般开怀。”
知足者常乐啊。
贤妃知道太子妃病着,和阿早在东宫坐了坐,便告辞了。
晚霞和无瑕看着常朝霞喝了小半碗梅花粥,方才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