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放到面前,一个下人哪里抵挡得住?挣扎许久,还是说了,“那老太太,好像是大公子的生母……”
银川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兴奋的觉都睡不着了。这常绍可是开国公府的“嫡长子”啊,他若不是兰夫人亲生的,这可有趣了!
银川公主请了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从常家把婉娘“偷”了出来,送到公主府,亲自审问。一开始婉娘还想赖,被银川公主吓了几回,便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常家大公子,是我亲生的,我年轻时候和开国公……和开国公……”
婉娘为了难。
要是开国公已经不在了,她可以信口开河,一口咬定自己和开国公有私情,常绍是自己和开国公的孩子。她对兰夫人的性情略知一二,知道兰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知道自己和她男人偷情,准会伤心难过,别的都顾不上了。况且,兰夫人那时是昏迷的,哪个孩子是她的,哪个孩子是兰夫人的,还不是她说了算么。
可是开国公还活着,她还真不敢这么胡说。
开国公和她从来没有肌肤之亲,她就是想赖也赖不了。
“和开国公怎么啊?”银川公主眼睛闪闪发光,连连追问。
婉娘思之再三,不敢硬赖,只好说道:“我和开国公,年轻时候都在清风寨……”把生孩子那天的事说了。当然了,她说的是兰夫人生下死胎,常绍是她的孩子。
银川公主听了,仰天大笑,迹近疯狂。
真是天助我也!常绍若不是开国公亲生的,那小丫头便没有同母哥哥!驸马心头的那个女人便不再是开国公府的大少夫人!这件事若是揭开了,两个我痛恨的女人,都会生不如死!
这种事哪里能忍?银川公主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银川公主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许静文十月怀胎期满,生下了她和常缙的长子。开国公大喜,等孩子满月之时,在开国公府大摆宴席,“我家三小子总算有儿子了,可喜可贺!”
办满月酒的这天,开国公府贺客盈门,热闹非凡。
银川公主处心积虑,选在了这个时候发难。
她是公主,就算开国公府不喜欢她,她也是贵客、上客,被请在内宅大花厅的上席。这天的大花厅中,云集了京城勋戚之家的女眷,珠光宝气,笑语盈盈。
银川公主秘密命人把婉娘带了进来。
兰夫人笑容满面走进大花厅时,婉娘哭叫着扑了过去,求兰夫人还她的儿子,还她的大郎。
兰夫人先是惊愕,继而惊慌失措,银川公主看到她眼中的慌乱无助,心里别提多舒服了。敢情这婉娘说的全是真的啊。看看,开国公夫人手忙脚乱了!
来坐席的女眷们都是愕然。
陆先生机敏,上前喝止住婉娘,命人把她带下去,“她神智不大清醒,诸位见笑了。”对管事婆子使着眼色,神色焦急,命管事婆子快把婉娘拖走。
若是银川公主不在,或是银川公主不挺身而出,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事情过去之后,或许有人会心中起疑,可那究竟是开国公府的家事,和别人没有干系。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可是今天有银川公主,哪里容得陆先生轻轻松松将这丑事抹去?她笑吟吟站起身,“大少夫人,这妇人虽神智不清,说出来的话却别有深意,你这么命人把她带下去,岂不是更加令人起疑?本公主好心好意劝你,还是让她把话说完,大家也好去去疑。开国公府向来坦荡,光风霁月,这藏头藏尾的事,不屑做吧?”
说的好像很替开国公府的名声着想似的,其实就是要让婉娘把话说完。
银川公主执意捣乱,她是公主身份,陆先生不能明着和她做对,被她弄的很狼狈。
婉娘如泣如诉说着当年的事,“……夫人昏迷着,身边放着断了气的孩子……国公爷回来之后,怔了许久,回过身瞪着我,我……吓的魂儿都没了,慌慌张张逃走,连孩子都没敢抱走……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我的大郎……”
兰夫人惨叫一声,直挺挺向后倒去。
开国公府乱了。
无瑕也来赴宴,不过她不耐席间的应酬,抱着小元瑞在房中陪许静文,等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无可挽回。
这件事闹的很大,皇帝当天便把开国公召了进宫,“广横,到底是怎么回事?”
开国公满面羞惭,“臣犯了欺瞒之罪,罪该万死。”把当年的事一一说了,“……臣的妻子当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若是没有这个孩子,真怕她撑不下来,便冒养为己子。之后臣也犹豫过,想立次子为世子,可是,若真相被揭开,臣忧心臣的妻子……”
刚强的开国公,泪流满面。
皇帝也算见多识广,到了这会儿,也是不敢置信,“大郎真不是你亲生的?”
开国公抹了把泪水,“臣赶到的时候,臣妻子身边的婴儿早已断了气……”
回忆起往事,皇帝也为之唏嘘。
“广横,这是你的家事,你瞧着办吧。”皇帝安慰开国公几句,便命他回去。
开国公犯起愁,“臣也不知如何是好!从前大家都蒙在鼓里的时候,臣家里还是很和睦的,如今知道大郎不是亲生的,二郎、三郎看臣的眼光都……唉,一言难尽。”
二郎、三郎知道父亲宁可将家业、爵位,交给不是亲生的大郎,也不交给他们,心中哪能不怨恨。
他们可是开国公亲生的儿子。
皇帝叹了口气,“这是你的家事,朕也无能无力。不过,广横,大郎虽是个好孩子,可究竟还是亲生儿子更要紧。”
在皇帝看来,血缘是神圣的。若说世上有人能亲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皇帝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开国公脸上愁云密布,呆怔了片刻,垂头丧气的告辞走了。
回到开国公府,迎接的便是一团闹腾。常绪神情激动而悲愤,“爹爹,我才是您的长子!”二姨娘也从东园出来了,尖声哭叫,“国公爷,阿绪才是您的长子啊,开国公府应该是他的!您放着自己亲生儿子不疼爱,却疼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您亏心不亏心啊?”常绪虽是悲愤,理智还在,听二姨娘这么说,急的上前去捂住她的嘴,“亲娘,我求您了还不行么?您回去,这儿没您的事!”二姨娘奋力掰开他的手,“你放开!今儿个我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可怜兰夫人昏迷许久方才醒过来,二姨娘这么一闹,她又昏过去了。
常绍怒不可遏,冲二姨娘动了手,“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娘面前大呼小叫?”常绪虽然也知道二姨娘言行不当,可到底还是向着亲娘的,忙伸手拦着常绍,“大哥,看弟弟的颜面吧!”常绍呸了一声,“你是谁的弟弟!”
常绪这才想起来,大哥原本不是爹爹亲生的。
他强硬起来,“我不是您弟弟,您也不是我哥哥,那么,您不能对我亲娘对手!”
常绍大怒,“谁敢对我娘不尊敬,我不管她是谁,都要抽她!”重重一个耳光,抽在了二姨娘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