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恭谨地行了个礼:“奴才是姑娘的人,姑娘不须客气。”
韩璎:“……”“奴才是姑娘的人”?这句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待洗春和漱冬侍候着韩璎上了马车坐稳,傅平这才拉上车门扣好。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小巧精致的青绸沉香车缓缓驶出,直接向西驶进了夹道,从怀恩侯府的后门驶了出去。
见到傅平驾着马车出来,候在怀恩侯府后门的李真挥了挥手,带着二十个身着傅家军甲胄的骑兵打马跟了上去。李真是傅榭麾下的扈卫队队长,一向负责傅榭的近身安全。
正房院内的堂屋内,二夫人方氏端坐在锦榻上,看向立在前方回话的后门管事唐大荣:“来接她的人是国公府的马车?你看清楚了?”
唐大荣行了个礼,道:“是,夫人。驾车的是傅三公子的亲随傅平,跟车的是傅三公子麾下的骑兵,穿着傅家军那种青色甲胄,足有二十几个人呢。”
方氏还有些不放心:“安排的人确定跟了上去?”
唐大荣忙道:“夫人放心,奴才让小鸽子跟了上去,他面生,跟二姑娘的人不认识他。只是二姑娘那边有骑兵扈卫,小鸽子不敢靠得太近。”
方氏这才点了点头。中秋节眼看就要到了,外面采购的那些帐都该结了,大房的年例却一直不来。侯爷一向孝顺太夫人,又顾家顾兄弟,不会不管家里人,她得弄清楚这笔银子是不是被韩璎这个丫头给贪了。若是被这丫头给劫了,她一定得想办法给弄回来。
小小的青绸沉香车出了怀恩侯府的后门之后,直接横穿菜市街进了拐子胡同,行到拐子胡同的尽头,进了书店街。
青绸沉香车在墨香阁前停了下来。
傅平下了车,安排人在外面布控,自己带着李真和两个骑兵走了进去,不到一刻钟就清了场,这才出来请韩璎进去。
韩璎方才端坐在车上透过窗纱往外看,终于发现自己出来一趟有多麻烦了,不禁叹了口气,扶着先下去的洗春的手下了车。漱冬拎着包袱跟在后面。
墨香阁专营笔墨纸砚,里面空间甚大,收拾得干干净净,各种货品按照种类摆的整整齐齐,几个青衣伙计大气也不敢喘,躬身候着殿前司副都指挥傅大人的家眷进来。
韩璎刚在店里转了一圈,胖墩墩的老板就掀开内门的门帘跑了进来,小声招呼傅平:“平小哥,请去后面!”
傅平大模大样点了点头,看向韩璎却很恭谨:“姑娘,请!”
韩璎带着洗春和漱冬跟着胖老板和傅平进了后院,又从后院出去,穿过一个僻静的小巷,直接进了斜对面的一个院落的后门,进入了一个高木森森的院子。
傅平这才放慢了脚步,脸上带着些笑意:“姑娘,这就是您的宅子。”
韩璎撩起帷帽的纱帘,好奇地打量着。
傅平又道:“姑娘,那四房家人已经在前面门房候着了,您是——”
韩璎想了想道:“我先见他们,把正事处理完再说!”
傅平打了声“是”,穿门越户引着韩璎进了正房,请她在铺着深紫锦褥的榻上坐了下来,自己带着漱冬退了下去——漱冬手里拿着四个账本,正是邱礼、邱义、邱仁和邱廉在京中各自负责的铺子的账本,她需要再去对一遍帐。
洗春侍候着韩璎取下了帷帽,脱下了披风,又帮她略微整理了一番。
待一切妥当,韩璎这才吩咐洗春:“去把傅平叫进来!”
傅平刚行完礼还没起身,就听到韩璎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傅平,带我去见你们家公子吧!”
傅平一愣:“……姑娘,您怎么知道公子在这里?”
韩璎狡黠一笑:“我猜的!”这里距离御街很近,知道她要来这里,傅榭下了朝一定会顺路过来看她的。
傅平有些尴尬:“公子还没有醒……”傅榭想着韩璎过来后得先处理家务,所以命人等她到了一个时辰再叫醒他。
韩璎笑得更甜:“咦?那他在哪里睡?”她想去给傅榭来个突然袭击。
傅平的脸上显得更加尴尬了:“这个……”
见他神情有异,韩璎不禁也狐疑起来:“傅平,你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第二十八章 陷入
第二十八章
见韩璎如此坚持,傅平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引着韩璎出了正房。
漱冬去前院和邱仁等人对账去了,韩璎身边只剩下洗春,她要去看姑爷,洗春自然也跟了上去。
大概是为了照顾韩璎和洗春这两个女孩子,傅平走得并不快,而且是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的模样。
韩璎慢悠悠跟在傅平的后面,边走边赏鉴着宅子内的景致。
她刚才呆的地方是内院的正房,出了朝南的正房,傅平引着她沿着抄手游廊往东走。
游廊的栏杆和柱子都漆着红漆,栏杆和柱子上攀爬着苍翠的藤蔓,间或点缀着串串宝石似的红珠子,瞧着累垂可爱。
栏外种着大株的芭蕉和高高的梧桐,时近中秋,芭蕉和梧桐都已没有了夏季时的油绿盎然,却别有一番苍翠泛黄的秋的余韵。
时近中午,太阳不知何时从云里钻了出来,秋日金色的阳光热烈地从梧桐繁茂的枝叶间透了过来,在芭蕉叶和红漆栏杆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令人觉得温暖。
韩璎从正房出来的时候没有披披风,里面穿着月白交领中衣和浅粉软缎百褶罗裙,外面只穿着件大红色百蝶穿花纹的遍地金褙子,在这刚下过雨的八月天气其实是有些单薄的,却因为这灿烂的阳光,她不但没有觉得凉,反倒温暖适意。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前面朝东方向的女贞丛中出现了一个红漆木门。
傅平错后一步,低声介绍道:“禀姑娘,前面是东偏院,公子就在里面休息。”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地方以前就是公子下朝后休息的地方。”
韩璎还是觉得傅平方才神情有异,心中狐疑,所以此时就格外的敏感,闻言悄悄观察傅平的神情,缓缓道:“傅家哥哥让我读《史传》,我读书时有些疑问一直不得解,想找他问问呢!”
傅平答了声“是”,鼓足勇气道:“韩姑娘,公子昨晚一夜没睡,又有酒,所以睡得怕是有些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