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榭:“……”
他的脸微微有些红,不甚自在地转身去了。他知道自己醋劲大,传出去都是笑话,可是他娇滴滴的阿璎怎能让别的男人多看?
回到女贞院内院之后,韩璎脸上犹带笑意,立在卧室妆台前看着自己因为大笑变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和嫣红的唇,曼声问洗春:“明日要穿的衣裙都理好了么?”
洗春正在整理她明日赴桂花花会要穿的衣物,闻言便笑盈盈回道:“禀姑娘,都理好了,按您的吩咐准备的,一套是白罗衫子、绣了缠枝莲花的水红褙子和月白百褶裙;一套是绣蝶恋花的碧罗衫子和碧色锁边的八幅裙。”
韩璎转身走过去,立在衣架前端详了一番,很是满意,便又去看润秋带着如玉预备的首饰。
润秋是和洗春商量过后预备的,一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用来配那套白罗衫水红禙子;一套是银镶绿宝石头面,用来配那件碧罗衫子。
韩璎看了一番,心里很是满意,便走到窗前贵妃榻前,倚着大红锦缎软枕歪了下来,懒洋洋问道:“倩玉白天不是在整理我的内衣亵裤,都理清楚没有?”
她的内衣以前是洗春管,自从倩玉过来,洗春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倩玉,因此倩玉走了过来,屈膝行了个礼禀报道:“禀少夫人,共有十七件胸衣十八条亵裤,那件银红胸衣和那件玄缎镂空绣花胸衣奴婢按您的吩咐,和如玉一起剪碎扔到火盆里烧了。”少夫人身体还在长,胸衣替换得很快,淘汰下来的胸衣少夫人都交代剪了烧成灰。
韩璎闻言有些不解:“我的内衣都是成套的,怎么可能十七件胸衣,却有十八条亵裤?”
倩玉一愣,当下脸都急红了。
洗春忙道:“姑娘,奴婢这就去数数看!”
过了一会儿,洗春过来回道:“姑娘,少了一件绣玫红色玫瑰镂空花瓣的大红胸衣!”
韩璎想了想,道:“也许是随手一放不知道放哪儿了,你们再去找找吧!”这个胸衣她有印象,是今日午睡起来她刚从身上换下的,还没来得及让丫鬟去洗……
洗春倩玉等人闭了女贞院内院的门,在正房内搜寻起来。寻了半日,找到了一些零星首饰,却始终没找到那件大红胸衣。
韩璎叫了午后在房里轮值的丫鬟们进来,一个个问了一遍,却没问出什么。
她歪在贵妃榻上想了一会儿,开口问洗春:“今日午后有哪些人来过咱们这里?”
洗春等丫鬟都想了想,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韩璎一听,发现傅榆、蓝氏和范菁菁都来过,梁妈妈和秦妈妈也来过,她听了半日,也没觉出谁有嫌疑,最后只得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慢慢寻找吧!”按照她的罩杯,等闲人可是穿不了她的胸衣的,有些地方太紧,有些地方又太松,人家就算捡到,大概也会扔了的。
这样一想,韩璎就释然了,不过想到犯错的倩云,她淡淡道:“倩玉罚一个月的月银,以后表现好了再说。”
倩玉羞愧之极,红着脸谢了罪。
青天观大殿后的净室里香烟袅袅,承胤帝一身道袍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领会着道家的奥义。
与他并排盘膝坐着的正是当朝宰相崔世珍和承胤帝御笔亲封的张天师。
在香坛前立着一个十分漂亮的道士打扮的青年,他手中拿着一份文书,正肃声念诵着,声音似玉石撞击,带着泠泠之音,很是好听:“……圣兮上巍巍而为伍盍我将而我享兮……”
一时祷告完毕,承胤帝睁开眼睛,含笑看向漂亮道士:“阿淇,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先前虽然荒唐,如今一旦悔悟,痛改前非,真是芝兰玉树复生于崔氏庭阶耶!”
崔淇微微一笑,漂亮的脸如春花月下绽放,静美不可方物:“禀陛下,微臣自从跟着您参详道法以来,遍阅丹经道书,修炼内外道法,笃志苦探大道之真髓,正欲与陛下印证一番呢!”
承胤帝被他脸上的笑容所炫,半日方回过神来,一边想着宫里和崔淇生得颇为相似的崔妃,一边含笑漫声道:“来,到朕身边来,与朕一起参详大道!”
张天师轻轻撩起眼皮,瞧了崔淇一眼,见他虽然生得漂亮,眼神却不涉淫邪,举止也颇为阳刚,便在心里忖度起来。
天擦黑的时候崔淇方骑着马护着父亲的十六抬大轿回了宰相府。
外书房的候见室内早有无数人等着见崔宰相一面。
崔淇陪父亲在书房里用了饭,侍候着父亲回了内宅陪着母亲,自己由幕僚陪着往书房见人去了。
苗氏与崔世珍闲来无事,老夫妻便带了跟的人在园子里散步,不知不觉就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崔淇以前居住的宝清院。
老夫妻两人立在宝清院门口,看着女墙上爬得密密匝匝的藤蔓和墙下生得老高的野草,不由都叹了一口气——崔淇自从伤愈,就再也不肯住宝清院了,搬到外面书房住不说,连先前那些美婢也一个个遣散了,如今只有几个小厮贴身侍候着,竟是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
崔淇荒唐好色的时候,崔世珍和苗氏苦口婆心苦苦劝解;如今崔淇不近女色洁身自爱了,崔世珍和苗氏却更担心了。
苗氏见后面跟的丫鬟婆子都站得颇远,便看向崔世珍,低声道:“老爷,大夫不是说阿淇的伤治好了么?怎么还……”
崔世珍皱眉道:“他那是心病。”是只有朝中新贵傅榭之妻韩氏可医的心病!
苗氏觑了丈夫一眼,试探着道:“不是寻了个和那个韩氏长得很像的丫头么,是叫芸清还是叫慧清,怎么还不送进来?”
“叫慧清,”崔世珍叹了口气道,“只是长得像没用,得神韵也像才行!”
他握住了妻子的手:“只可惜这个韩氏很少出门。”
苗氏灵机一动,道:“明日就是康宁长公主的桂花花会之期了,妾身托人寻蓝家人打听了,傅榭和韩氏都要去的,要不然我带了慧清过去,好好看一看韩氏?”
崔世珍点了点头,道:“此事交给夫人了。”
送走最后一个见的人,崔淇独自坐在书房里,眼睛看着书案上摆着的书信,正在凝神思索。
他的贴身小厮写意一脸喜色走了进来,捧着一个丝帕包裹递了上去:“公子,苗家少夫人派来的婆子给了我这个,说是傅三少夫人贴身穿的。”
崔淇几乎是屏住呼吸接过了写意递过来的玄色丝绸包裹,却没有立即解开,而是眼神如电看向写意:“你打开看没有?”
写意当即辩解道:“公子,奴才没有看!”
怕崔淇不相信,他指着包裹道:“公子您看,包裹绑的是梅花结,若奴才打开了,奴才根本就不会绑梅花结!”他才十二岁好不好,公子想到哪里去了!
崔淇垂下了眼帘。
写意会意,心中暗笑,行了个礼退了下去,还很体贴地关上了门。
崔淇起身用香胰子洗了手,这才解开了梅花结,打开了丝绸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