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了皱眉头,心中警惕,孔迁走到牢房前,恭敬作了个揖道:“见过公主。”
“孔尚书来此有何贵干?”
秦芃合上话本,站起身来,孔迁笑了笑道:“微臣今日是来请公主帮个忙。”
“哦?”秦芃颇有些诧异:“本宫的罪名洗清了?”
“非也,”孔迁摇了摇头,却是道:“前日北燕使团到访,北帝也随访而来,公主可知所为何事?”
“何事?”秦芃有些不安,想起赵钰前些时日说的话,她总觉得赵钰会做些什么。
孔迁露出笑容来:“北帝是来向公主求亲的!”
闻言,秦芃露出震惊的表情来,孔迁以为秦芃是因赵钰的求亲感觉诧异,却并不知道,秦芃心里是又惊又怒。
想出这样的主意带她走,赵钰是疯了吗?!
秦芃没说话,孔迁继续道:“北帝以皇后之位许给公主,并许诺公主所生长子必为北燕太子,甚至还应允,只要公主答应,北帝后宫之中,可仅有公主一人!如此深情厚谊,天下女子,谁不为之心折?”
“所以,”秦芃明白了孔迁的意思,抬眼看向孔迁:“孔大人是来做说客的?”
“此事不是老臣能干预的,公主婚事,自然是要陛下、太后、公主自己定夺。老臣今日来,只是希望公主今夜能出席迎接北帝的酒宴。”
“我如今罪名尚在身上,”秦芃嘲讽开口:“岂能陪宴?”
“这一点,公主无需担心,”孔迁笑着道:“按律,在涉及两国大利之事上,可有特赦减免之权,北帝如今对公主有心,公主自然不能以戴罪之身出现。如今老臣已得辅政张大人批准,并得陛下圣谕,特来接公主出天牢陪宴。”
听到孔迁的话,其实并不难猜想出,朝廷上下对秦芃嫁给赵钰这件事,有多大的期待。
秦芃嘲讽笑开,看向陆秀道:“陆大人也没意见?”
“按律无妨,下官便不会干涉。”
陆秀说得一板一眼。秦芃嗤笑出声,将话本放到桌上,面色冷淡道:“那走吧。”
两人将秦芃出去,乘着马车引到一栋宅院,秦芃抬眼看向孔迁,带了冷意:“为何不回卫府?”
“带公主出来,已是特赦,为避免妨碍后续案件进展,公主还是留在这里交好。”
秦芃点点头,问了一下孔迁开宴的时间,随后孔迁便道别了去。陆秀正准备走,秦芃叫住陆秀道:“陆大人,留步。”
陆秀停住脚步,平静道:“公主何事?”
“张大人好吗?”
秦芃笑眯眯瞧着他,陆秀没说话,抬眼看向秦芃,却是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听闻陆大人自出仕就由张大人点拨,想必同张大人十分熟稔。”
“公主想问什么?”
“你们想要什么?”秦芃眼里带了冷意:“这样一个案子想扳倒我,无非是浪费力气罢了。”
听到这话,陆秀忍不住笑了:“公主为何觉得,这样一个案子,扳不倒公主?”
“公主是镇国长公主,可柳小姐乃一等世家嫡女。按律,犯世家性命者,处以极刑。八亲犯此罪者,有酌情减刑之特权。这个案子若公判下来,是怎样的结局,公主自己心里不明了吗?还是说,公主觉得,您可凌驾于王权律法之上,无惧御史台弹劾,无惧大理寺审判,无惧百姓之言语,无惧世家之怒火,莫要说您,便就是摄政王,也做不到吧?”
“若此案判决下来,您无非两条路,”陆秀上前一步,眼里带着怜悯:“要么按律行事,要么,带兵反叛。您认为,卫衍会为了您,在太平盛世出兵吗?”
“不会。”秦芃平静开口,接道:“甚至于,秦书淮也不会。”
“那,”陆秀歪了歪头:“公主,您为何不怕呢?”
“怕 ?”秦芃忍不住笑出声来:“陆秀,我和你打个赌吧。”
“这个案子,审不下来。”
陆秀没说话,他盯着秦芃,秦芃悠悠起身,转身离开。
到了夜里,秦芃提前换好了衣服,而后出现在了宫宴上。
她的位置和赵钰位置并排而坐,秦芃坐下后,没多久,赵钰就走了进来。
赵钰看见秦芃,目光便亮了起来,他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尽量平静走到秦芃边上,看着秦芃,却还是忍不住柔和了目光,温柔道:“长公主,别来无恙。”
见到赵钰前,秦芃本还闷着气,然而看见赵钰这亮晶晶的目光,她突然又什么都气不起来了,只能是僵硬弯了弯嘴角道:“北帝别来无恙。”
两人打过了招呼,便各自落座。
没多久,秦书淮和秦铭就一前一后到了。
秦书淮抬头落座在赵钰对面,他不着痕迹看了赵钰和秦芃一眼,随后便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收回目光,平静和其他大臣交谈往来。
“他如今沉得住气不少。”
赵钰摇着酒杯,覆在秦芃耳边。
秦芃往旁边挪了挪,平静道:“你离我远点。”
赵钰愣了愣,眼中闪过些难过,却也直起身来,离秦芃远了些。
他没再看秦芃,看着酒宴上的舞女,喝着酒道:“很多年前,我以为我会是你最亲近的人,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你会让我离你远点。”
秦芃心里有些发闷,但看着对面一直没看他们的青年,秦芃忍住了那想要像小时候一样轻抚在他额头上的冲动,淡然出声:“我们长大了。”
“是啊,”赵钰低笑:“长大了,你就不再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