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是没说话,像是已经睡着。
但贺廷知道他没睡,想起前几天给某女人打的那通电话,心里一阵气结。
自从穆非时隔四年之后再次见回那女人,平时精力充沛奋发勤奋的人像一下子被被抽走了灵魂一样。身体也反反复复发着低烧,不肯上医院来。
这下好了,直接晕倒在后台。
胃穿孔,急性肺炎,劳累过度....精神衰弱。
欠了姓穆的吧,贺廷想。
他看着床上没反应的男人,又想起了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光。
在学校里,在贺廷所知道的所有的圈子里,那么高高在上存在着的的天之骄子,哑着声请求自己帮忙。
说他穆非要当所有人都认识的那种明星,问自己能不能做他的经纪人。
后来贺廷妈妈在东北老家患了重病,来b市治疗。这病要钱做手术,还要不断地买高昂的进口针剂。那时贺廷一个大四学生,存款还不够拿来住院。而穆非已经完全脱离家里,手上的钱也不多,本该拿来投资周转的,这男人全给了贺廷妈妈治病。
那时,两男人挤在破小的出租屋里,叁顿都是泡面,还是最便宜的那种。
贺廷在一天冬日的晚上吃着吃着就哭了,对着原本风光霁月落入如此境地的穆非,喃喃说着对不起。
对桌的男人灌了口味精汤,容貌绝美,身上的气概却坚毅顽强。只听他满不在意地说:“贺廷你长点志气。钱可以再赚,人没了就,没了。贺廷,你选了帮我,我不会让你不好。”
所以,既是同事又是多年好友的贺廷怎么能看着穆非这样下去?
他走进床边,劝导语气说着:“穆非,你这样到底想干什么?那天安子兮和你说什么了?”
总是这叁个字,穆非才会有反应。他依旧背对着躺着,也没有开口。但是他劲瘦的身体动了动,像想起什么,微微颤抖起来。
“穆非,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分开的,” 贺廷发现那男人身体愈发不受控制地抖动,极力地隐藏平复着什么。继续开口,“都这么久了,你也等到她了。不是还是没有结果?穆非,” 贺廷语气非常轻,“忘了她吧。重新出发。”
终于,床上清俊绝美的男人翻过了身平躺着,他的双眼睁得很大,里面布满了血丝和雾气,直直地向上盯着天花板。
他试着张口好几次,都发不出声。
一旁的贺廷也没逼他,静静等待。
直到很久之后,穆非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侧过头看向贺廷,眸子里是无机制深沉的黑洞。
“忘了她,那我还剩什么?”
忘了这个人,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她那样冰冷地和我说着,她与我已再无关系,
她凌迟了我的灵魂,
我还是感到欣喜。
只要她能在我身边,我便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