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宜室也就没留她,“那我就不留你了,改日有机会再说话。”
叶冰遂起身道辞。
江宜室命红蔻送她。
出门之际,叶冰与柳之南迎头碰上。
两人都已不同往日,微愣之后,上前见礼。
随后,柳之南奇怪地看着叶冰,“你怎么来了?”
叶冰却审视着柳之南,缓缓绽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往日里,我还当你是个聪慧之人呢。”语必扶了丫鬟的手,扬长而去。
“莫名其妙的。”柳之南嘀咕着进到室内,第一句就问江宜室,“叶冰不是来给你添堵的吧?”
“添堵?”恰恰相反,“给人添堵的另有其人。”江宜室没辙地看着柳之南,把叶冰来意说了,又问,“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跟徐家的人走动是为哪般?”
“哦,原来是来告状做好人的啊。”柳之南讽刺地笑了笑,“那你们倒是与我说说,我与罗氏走动走动又怎么了?我已经嫁给孟宗扬了,不再是柳家的人了,跟谁近一些远一些都无妨啊。”
江宜室目露惊诧,“可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徐寄思是在你的香露铺子外见到了你和阿浔,发生过什么事不用我提醒你吧?你怎么还能去他的府邸?”
“他是对浔表姐起了歹念,我比起浔表姐,便是资质平平,不需担心这些。”柳之南觉得自己也算是客观地看待这件事了,“我过去的时候也带了会拳脚的丫鬟,总和一群妇人坐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他一次起了歹念,就被表姐夫教训成了那样,如今在工部行走,地位大不如前,他怎么还敢惹那种祸事?”
“好,你有你的道理,我不与你争辩。”江宜室叹息道,“可这件事让人看来还是奇怪得很,你还是别再跟罗氏来往了。冰儿那一番话说得对,你不需顾忌什么,可万一被罗氏利用了殃及别人,到时候跟谁哭去?”
“殃及别人?浔表姐么?”柳之南笑起来,“她只要出门,便会万般防范,谁也动不了她。”
江宜室扶额,“就算是这样,你又何苦如此呢?你家侯爷可知道此事?他赞成么?”
“他……”柳之南打鼻腔里哼了一声,“他怎么会不赞成。”烦躁地蹙了蹙眉,岔开这个令她不悦的话题,说起罗氏,“我看着罗氏挺可怜的,真不像是奸诈有心计的人,当初那场风波——你不觉得是另外两家太过分了么?”
“这件事……怎么说才好呢?”江宜室不自主地转移了心绪,“初时她的确是想将小产的罪过推到冰儿身上,后来孙家的人把这件事压下去了,致使和离的原由,是她和孙太太、自家相公越相处矛盾越多。婆媳之间一旦认真计较起来,哪里有做媳妇的好果子吃?再加上她子嗣艰难,再有孩子不知是何时的事了,孙太太肯定是横竖瞧不上她了。要是你是孙太太,知道儿媳几乎不能生养了,儿子又还年轻,再加上平日里屡生罅隙,可不就要勒令儿子休妻了——是无情了些,可是为着子嗣,为了来日能有个嫡孙,也能理解吧?”
“你看看,这就是《女则》的坏处,到何时都是女子没理,做儿媳的更是永远是那个缺理的。”柳之南挑了挑眉,“说到底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只是罗氏不能把婆婆怎样罢了。反正我就是觉着她可怜。不能生孩子了又不是她的错,怎么就该被人嫌弃了?还有叶冰,那是个好相与的?她可是没少给罗氏小鞋穿,还挖坑算计了罗氏几千两银子呢!你以后少理她!”
江宜室目露震惊,“这——这怎么反过头来要我不理冰儿了?”随即便是啼笑皆非,“遇到你,真是秀才遇到兵,竟连《女则》都不赞同了。是,那些规矩的确是有不合理之处,哪个女子也不会真正打心底认可,但是有什么法子?世道如此,多少女子都是过着这样的日子,你若能将之废除,我绝对赞同,但是你不能啊,只能照着这规矩行事,不然就会变成人们眼中离经叛道的人。”
“我宁可做离经叛道的,也不要做受气包!”柳之南撇撇嘴,“都是人,凭什么要我听别人的?怎么没人大事小事听我的呢?”
“好了好了。”江宜室觉得不能再跟她胡扯了,“你和罗氏的事,就此打住,别再来往了。你出嫁前后的门第都是一样,遇到事情容不得你赌气任性,更容不得你同情谁,要有大局观,才能与侯爷把日子过好。”
“老生常谈。”柳之南悻悻的,“你这般规劝我,不还是为着叶冰那一番话?我要是听了你的话,不就等于是听她摆布了?那个人说话不好听,日后不定在娘家怎样说我呢。”
“……”江宜室不是无言以对,是放弃与她讲理了,“也罢,随你。等阿浔从涿郡回来,你去跟她说说这件事。你要是连她的看法都不在意了,我也随你怎样。”
“那就到时候再说,眼下我还是该怎样就怎样。”柳之南实话实说,“罗氏手里有一个宅子,小巧精致,遍植红梅,要我过几日去看看,我已应下了。起初我也不愿意与她来往,可她也是真可怜,偶尔很有些自知低人一等的样子,见我在徐府不耐烦逗留,才邀我去她宅子里赏梅,是打心底想有个说话的人。不论日后怎样,这次我不能食言。”再说了,她接近罗氏,也是有着自己的用意,明明是为了叶浔好。
“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江宜室见自己这半晌是白费劲,态度便有些冷淡了,“阿浔成婚之前,你自作主张,险些害得她落入宋清远手里,这件事我还隐约记得,你也不要忘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