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娜一把就把这孩子给捞住了。
“行了,带着二蛋快回家去,这事儿,我来解决。”她安抚孩子说。
第一次打完人的聂卫民也不知是个啥心情,脸上又红又烫,一头撞进陈丽娜的怀里就哭开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反动派。”
“我知道你不是反动派,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在法律上, 有一条叫作正当防卫, 就是说别人打了你,你再还手就没有过错, 你这是正当防卫。”陈丽娜说着, 就把这孩子给推到身后了。
聂卫民还不肯走:“我, 我在后面看着你。”
“家里到处是火,三蛋儿还小,不懂事,万一抓了火怎么办,快回去。”她说。
聂卫民一想弟弟,这才回头跑了。
黄花菜一见陈丽娜,那可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你个骚货,你莫以为俺不知道,你就是个臭老九,为了躲革命,才跑到基地来的,我今天就要打倒你这个臭老九。”
“臭,臭老九。”孙多余张嘴了,原来是个结巴。
“你给俺闭嘴。大家伙儿听我说,这个姓陈的骚货可是有目的,她一个大学生跑到边疆来,你们就说她能没问题吗,啊?她就是在老家给斗的过不下去了才来的我告诉你们,你们基地招揽了她,就是风险,是毒瘤,这个毒瘤必须去除,否则,你们基地早晚关门。”
石油基地当然有很多高知,但是,能到这儿来工作的,那政审都是一遍又一遍的核,说白了,必须得是寒门,还必须得是贵子,才能拿一个月一百块以上的工资。
否则的话,任你再高的知识文凭,一样得去劳动,一样得去住牛棚。
只听臭老九几个字,所有的家属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尤其是,陈丽娜目前还开着基地唯一一辆小轿车呢,那小轿车,连王总工都没得开。
陈丽娜心说,好嘛,难怪她敢来,原来是掐住我的命门了?
她直接就来了句:“你放屁,我们家三代贫民,一颗红心,红的不能再红。”
这话倒没说错,除了□□父是个秀才,陈家真的三代赤贫,在老太爷去年被扒拉出来之前,她的成分没有任何问题的。
“哟呵,你敢把你的档案拿出来给俺看看吗?”黄花菜之所以咬定陈丽娜是个臭老九,是她让在矿区人事上的二女婿王富生打听来的。
但是,像人事档案这种东西,那属于绝秘文件。
再说了,聂博钊家属的文件,那在王总工的保险柜里锁着呢,又岂是黄花菜能调出来的。
所以,黄花菜就只有激将法,先泼脏水再激将,陈丽娜拿不出档案,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就赢了。
但陈丽娜已经经历过一回这个年代,又岂是好糊弄的。
她说:“我的档案我也不怕告诉任何人。我,陈丽娜,五零年生,父亲,小学教师,祖父,贫民,至于我自己,从小又红又专,上小学的时候还给红岩省的三八红旗手献过花,至于上了初中,我就更优秀了,每一次学校汇报演出,《红灯记》我就是李铁梅,《白毛女》我就是喜儿,没有哪一个学期,哪一个学年我没有拿过奖状,我家糊墙不用别的,就用我的奖状。”
这倒是实话,陈丽娜的性子,什么都要争第一,尤其当时中苏友好,她又会俄语,小时候简直不要太风光。
有什么活动,代表学生献花的永远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