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真的是好久,好久都不曾见过他这幅模样了,可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卓威摇了摇头,忍着呛人的烟雾走到窗前,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才不急不缓地回到电子屏幕前,对视频里面容疲惫又莫名其妙的精英们微笑着致歉:“sorry,night.”

话落,他随手按下开关,关闭了持续已久的视屏会议,悠悠地转过身来,挑着眉头斜睨了一眼办公桌后烦躁得甚至有些颓废的关雎,心头却忽然划过一抹了然。

原来是情伤吗?

“是因为七夏妹子吗?你守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就是她吧。”

陈述的语气,夹杂着卓威满心的笃定。

关雎向来是个深沉而内敛的人,从不轻易外露情绪。纵然是身边相处了多年的兄弟,卓威也只是知道他心里藏着一个人,一个多年如一日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可卓威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关雎微仰着头,沉默地靠坐在皮质的办公椅里,静默了良久才闭了闭双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低下头,他随手点燃一支烟,照旧是上好的苏烟,烟身纯白而细长,把玩似的夹在指间,片刻后举至唇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深邃的双眸慵懒地微微眯起,周身的气质变得更加雅痞而颓唐。

窗外有清寒的风静静吹过,吹着眼前弥漫的烟雾一点点散开。关雎疲惫地揉了揉眉头,轻轻扶额,思绪仿佛在稀薄的烟幕中回到从前。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六年前,彼时,他尚且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易七夏。他更加不知道的是,曾经那犹如惊鸿般的一瞥,将会在往后的岁月里,带给自己多少刻骨和铭心却依然此生不悔。

那是一场全国中学生电子竞技赛的比赛现场,她作为他决赛时的对手出现在电脑的另一边,显示器宽大的屏幕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着出一双好看的眸子,清澈灵动,含着淡淡的笑意与严谨,礼貌地对他点头示意。

只一眼,便他平静了数年的心湖忽然就荡起了涟漪,并且毫无预兆地想起了一个词——命运。

比赛行至关键时分,关雎终究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地偏过头去,窥向对面的她。键盘上跳跃翻飞的手指,白皙而纤细,细腻的手背皮肤光滑无暇,隐约地好似能看到一点点淡青色的血管,还有那淡粉色的指尖,圆润而剔透,竟让他觉得特别可爱。

关雎歪着身子还想再多看她一眼,只是一下秒,便听到了比赛结束的哨声。

他输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输了比赛,输给了对手,可是他的心里却隐隐地有些高兴。

关雎暗自得意地想着,这样,等到领奖时,她作为冠军,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身边吧。他可以……问她的名字吗?

可是后来,冠军却依然是他的。

比赛举办方解释说,因为获得冠军的她突然临时离开了比赛现场,按照规定,取消领奖资格。

领奖台上没有了她的身影,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冠军的位置上,手里抱着奖杯,专注地望着赛场的门口,期待着她的再次出现。

可是没有,那里人头攒动,却再没有她的背影。

赛后,关雎非常不死心地动了一点私人关系,终于从比赛的承办方那里得到了所有决赛选手的名字。

他也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易七夏,七夏,夏夏。

他把她的名字写在纸上,一遍又一遍,一笔一划,力透纸背,却始终找不到她,承办方那里登记的电话号码是一所学校的传达室,那里的老师告诉他,易七夏不久前已经办理了休学。

归期,不定;去向,不明。

此后的一年里,关雎几乎每天都会刻意地路过她曾经的学校,在校门停一停,再等一等,只希望有一天她会回来,然后让他在人群里,第一眼就可以找到她。

只要……她回来就好。

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到关雎返回美国以前。他是以交换生的身份来到中国的,为了找七夏,关雎已经把返回美国的时间延长了一年,可是一年来竟然毫无所获。这让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无可奈何地错过了她,并且即将失去,或许再无可挽回。

此后,便是一别经年。

……

快要燃尽的烟头灼烫了关雎的指尖,终于也让他从当初那种无望而迷茫的回忆里抽身出来,他低笑一声,低沉的带着一点苦涩的自嘲。

“夏夏……”

☆、第二十章

夏夏,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有多心动;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时有多开心;你不知道我第一次错过时你有多懊恼;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漫长的岁月里,不是没想过要放弃,不是没想过今后不再继续,只是纵然在那无望而悠长的年华里,埋藏在心底的那份痴缠的执念也从没有停止过生长,直到它穿梭过经年累月的积聚,终于再也无法将它从我的心上抹去,只因为,它早已深埋骨血,再无法剖离。

可不管经历多少过磨难和考验,我都甘之如饴,只为终于找到了你。

“卓威。”一开口,嗓音沙哑而干涩,他却好似浑不在意:“师母让她去相亲了。”

苦涩的语气里甚至隐隐地有些委屈的意味。

卓威压下心头那一抹微沉的难过与心疼,苦笑地摇了摇头,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鸠儿。”私下里他们这帮兄弟经常这样称呼关雎,“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去打探消息嘛,至于给我演完颓废又装可怜吗?你丫还是不是个爷们儿啊!这么弱!”

话音未落,便被横七竖八的文件砸得跳脚,赶忙求饶道:“得得得!你是老大!你最大还不行吗?我早就让梅梅打电话了!混蛋!别砸我的脸!”

说完便打开门,飞快地闪身而出,逃离了这一室飞溅的文件夹。

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闭,关雎静默地坐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熠熠发光,之前的伤感已是荡然无存,深邃的眸光里,只余下志在必得的坚定。

他起身行至窗前,对着整面的落地窗细致而专注地整理好身上的纯黑衬衫,随手捞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在身上,随即不急不缓地走出办公室。举手投足,又是英俊而矜贵的模样,再不见丝毫无力的颓唐。

……

而另一边,易七夏同样也因为母亲交代了的相亲而烦恼不已。

她一向不善于拒绝长辈的要求,更何况这次为母亲做说客的是阮熙梅的妈妈陆阿姨,更是不好意思拒绝,没办法,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硬着头皮地去了,可等到她真的来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七夏的心里更加后悔不已。

咖啡厅里放着一首舒缓的轻音乐,和男方约定好的七号餐桌旁已经正襟危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手边的一盒奶油曲奇饼干上印着七夏熟悉的标志,是她喜欢的点心店的出品。男人的面前只点了一杯咖啡,大约有些紧张,并没有发现门口的七夏,而是自顾自地低着头,手指还在不停地在搅拌着杯里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