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陆莳兰看了看陆伯爷,提着酒坛子出门了。她却没有直奔霍宁珘府里,而是抱着酒坛子,坐在马车里转了两圈。

上回,她只是对首辅说了不愿跟他走,他已然不悦。她再带坛子酒去欢送,更会惹来他不高兴罢。她觉得,他现在应该并不想看到她。

但最后,她还是去了侯府。权当最后做个了断。

到了侯府外,陆莳兰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此的心情,那时带着忐忑来道谢。不过大半年的光景,竟令她觉得似是过了许久许久。

陆莳兰来到侯府里,等了一阵,对方才回府,她见主人家终于回来,便上去见礼。

她以为霍宁珘不会搭理她,毕竟他上回算是赶走她,谁知男子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的酒坛,淡淡道:“来找我喝酒,为我送行?”

陆莳兰点头,她终究是个与人为善,宽以待人的,何况是对霍宁珘呢。

她顿时就不再去想上回霍宁珘突然的粗鲁,而是道:“回京以后,我总是给首辅添麻烦,也没有哪里能帮得了首辅的,得了坛好酒,就想过来感谢首辅。以后,与首辅相聚的机会也不多了。”

听到她最后那句,霍宁珘沉默着,不置一词地看着她。

陆莳兰有些觉得,原本就冷的气温,似乎更低。

但出乎她意料的,沉默过后的霍宁珘略微一笑,竟很有闲情逸致似的说:“好啊。冬日最适合的,便是红炉温酒,踏雪寻梅。有陆御史相陪,自然是好的,跟我来罢。”

陆莳兰心里松了少许,便跟了上去。

霍宁珘穿行在梅间,在前面引路,并未回头看过她。

他今日穿的是大氅,衣衫飘逸,仅仅是背影,便有风姿夺世之感,映在簇簇的梅间,如丹青挥就般的引人注目,那画面叫跟在后面的陆莳兰也看得怔了一怔。

霍宁珘带陆莳兰到一座近似赏雪暖阁的密闭八角亭中。

这处景致极好,加之看了霍宁珘命人呈上的酒具,陆莳兰这不爱饮酒的,也起了煮酒的兴趣。

因这一套碧蓝色灵狐酒具实在俏皮可爱,别有匠心。她便主动道:“首辅,我来煮酒罢。”

霍宁珘自是同意。

陆莳兰煮好酒又分了酒,端起自己这一盏,朝霍宁珘敬了敬,道:“首辅,我先干为敬。”她和谢遇非一起,也学了些敬酒的话。

陆莳兰饮酒时总是先闭上双眸,翘而长的睫毛垂下来,微微颤动,那仰头的姿势自然而优美,碧蓝色的酒杯让她的手指更显晶莹。

令看她喝酒的人是一种享受。霍宁珘看陆莳兰将一杯酒喝得涓滴不剩,才移开视线,开始喝自己的。

抬手将酒盏到唇边,霍宁珘却蹙了蹙眉。

这个酒中有别的气味,以他对危险药物的熟悉,令他很清楚那是什么,他伸出舌尖只微舔了一点,立即更为确定。

霍宁珘倏然看向陆莳兰,眸中变化不定。

陆莳兰注意到霍宁珘端着酒杯不喝,问:“首辅怎么不喝?”

霍宁珘定定看着她,只是片刻便做出决定,也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朝她一亮空掉的酒杯。

陆莳兰见他也喝光了,才开始倒第二杯,道:“不过,我酒量浅,顶多就喝五杯了。首辅可以尽兴。”

“好。”他道。

陆莳兰果然又喝了几杯,她却渐渐觉得自己有些热,身上热,脸上也有些烫。只当是酒烈了些,也没有多想,抬起纤细的手腕,用手背贴着发烫的前额,沿着微红脸颊,一点一点试着温度下来。

霍宁珘看着陆莳兰酒后有别于平时的妩媚举止,眸色变得极暗。

他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像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好整以暇看着她,突然问:“你这酒,哪里来的?”

“嗯?”陆莳兰看了看霍宁珘,眼里有微微涣散,如实道:“祖父给的。”

第86章

“陆伯爷?”霍宁珘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意味深长, 语调也慢。

陆莳兰力持清醒, 感受到一丝危险, 她轻轻抿唇, 没有立即回答。

霍宁珘又问:“陆伯爷, 让你带着这酒,来为我送别?”

陆莳兰看着他那冷暗的眼神, 哪怕是脑中有些晕, 仍似被凉水当头泼下般, 竟回过了神, 道:“不是, 是我要来找首辅,自己去祖父藏酒的窖室里, 随意取的一坛。”

这样说, 不管霍宁珘这样问的意图是什么,她转圜的余地都比较大。

陆莳兰喝酒出过疹子,有时的确会有些特殊反应, 她便扶着桌沿站起身, 道:“首辅,我人有些不适,怕是不能陪你继续饮酒。”

她说着朝外走两步,霍宁珘的腿长, 她为了避开他的脚,步子一绊, 身体顿时失衡,跌坐在厚重精致的波斯地毯上。

这一坐,令她似乎又清醒了些。手攥紧自己的衣袍,想起身,身体却发软。陆莳兰口干舌燥,身体里似有绵绵不尽的热流,往她的小腹涌聚。

她怔怔坐在地上,自己已意识到与醉酒的不同了。

霍宁珘看着少女那张略显恍惚的芙蓉玉面,慢慢欺身过去,将她笼罩在他高大身形带来的阴影之下,额心与她的抵在一起,让她感受到他的体温,才又与她拉开一点距离。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问道:“感觉到没有?我跟你一样热,一样不适。”

陆莳兰突然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她的身体轻颤起来,问:“这酒里,是被放了什么药物吗?”

“是。”霍宁珘将她从地上抱起,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看着她霍然张大的眼,道:“就是你猜想的那样。”

果然。但是谁下的?她看向面前的男人,第一反应是……

“你在酒里下药?”陆莳兰质问道。她比上次知道萧冲邺做手脚时还要不敢置信,眼睛微红,难以接受地盯着霍宁珘。

霍宁珘沉默一会儿,解释道:“酒是你带来的,连煮酒都是你一个人,我从头到尾没有碰过你的酒,怎么给你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