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追忆完毕,他们一起去祠堂给叶孤城父亲上香时,这种虚假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因为南王直接举着一炷香在祠堂里哭了一场!
“当年咱们碰上那场风浪的时候,还说过若是侥幸大难不死,往后必定什么事都不怕了……”他一边做作地哭着,一边开始讲自己和叶孤城父亲一起出海的经历,“没想到那之后二十年,咱俩再见面,居然就是如今这种情景了。”
卢惊绿:“……”
她偏头去看叶孤城的反应,发现他紧抿着唇,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既然如此,她也就继续闭嘴听南王追忆过去。
这过去并不复杂。
又沉默着听了片刻,就足够卢惊绿把二十年前的事拼凑出个大概了。
原来当年南王初至封地时,岭南那一块因临近边境,各种江湖势力庞杂不已。
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南王那会儿一共也不强,他虽有一个郡王的封号,但手上半点实权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在岭南过一点安生的日子,势必要和这一带的各种江湖势力打好关系。
飞仙岛那时已是南海最大的势力,他当然也主动打了一番交道,于是认识了叶孤城的父亲。
“没多久,我接到圣旨,要我代表朝廷出使波斯。”南王擦着眼泪道,“恰巧叶兄因妻子重病,也欲出海寻药,就与我一道上路了。”
两人在海上遇到过不少危难,比如海盗,再比如风浪。
遇到海盗的时候,凭老白云城主的武功,倒还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但碰上那种靠人力根本无法抗衡的狂风巨浪,就只能一道听天由命了。
从这个角度上说,南王说他二人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倒也不算夸张。
至于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祭拜故人,南王也解释了。
他说出使归来后,他就被朝廷召回京城去了,此后一直在京城当差办事,直到今年初秋,才重新回到岭南就藩。
总而言之一句话——非他不愿,而是不能。
卢惊绿对往事的真实性并不存疑,因为那么大的事,往上一查就能查到,南王没必要胡编乱造。
但她看了半天,始终觉得南王的表演痕迹有点太重了,眼泪哗哗地流,跟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似的,怎么看怎么夸张。
之后祭拜结束,叶孤城吩咐人摆宴招待他。
宴上,他菜都没吃几口,几乎一直在颠来倒去地讲当年的事,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
我和你父亲交情很好的,现在我回了岭南,咱们要一定要常往来啊。
卢惊绿听得心烦意乱,干脆埋头吃饭。
叶孤城见她一直低着头,吃也只顾吃面前那两道菜,就寻了个空当替她夹了两筷离她远的。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顺手成习惯的动作了,平日里两人吃饭时,也会如此。
不过落在对面的南王眼里,又值得发表一番感叹。
南王道:“你真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和他一样,疼惜体贴妻子。”
叶孤城:“……”
卢惊绿也:“……”
待这顿饭吃完,南王也被领去休息后,卢惊绿就憋不住了。
她斟酌着语气对叶孤城说:“我觉得这位王爷……是不是待你过于热情了一些啊?”
叶孤城说是有点奇怪,但看在他特地打听了祭日来这一趟的份上,白云城怎么也该以礼相待。
卢惊绿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在这种事上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接风格。
她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感觉他也没有和南王多来往的意思,心里头稍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就算看在他教了她内功和剑法的份上,她也希望能改变一下原着的走向,让他别再和南王府搅在一道最后还莫名其妙跑去造反了。
但这事暂时完全没影,南王这趟过来,打的完全是感情牌,她就算想劝叶孤城,也无从劝起。
卢惊绿很头痛,连带着下午练剑都没了精神。
这番变化落在与她对练的叶孤城眼里,自是再明显不过。
于是五招过后,他就主动叫了停。
“今日就到这吧。”他说,“你心情不好,不如休息一番。”
卢惊绿很羞愧:“我不是有心走神的!”
她还记着当初他是怎么评价那位罗大小姐的,如今她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叶孤城被她这诚惶诚恐的态度搞得一愣,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卢惊绿:“g……?”
“你近来日日苦练,已属勤奋至极了。”他说,“今日心情不佳,那便休息。”
“……”其实也不是心情不好。
不过有了他这句话,卢惊绿最后还是乖乖收了剑没有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