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见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再为她简单擦洗一遍身体,就把她抱回了烛影摇红的卧室。
可能是因为付出了远超平日夜晚的体力,第二日一早,卢惊绿保持了几个月的生物钟居然失了灵。
她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偏偏人还困意满载,更胜昨日。
叶孤城似乎不在屋子里,床幔外半点声响都没有,一片寂静。
意识到这一点后,卢惊绿心一沉,迅速清醒了过来,衣服都没顾上换,便立刻下床把院外待命的梳头侍女叫了进来。
“你们城主呢?”她问。
“城主应该已经出发走了罢。”侍女道,“前院的人昨夜就备好了船,说是城主交待了今日要用。”
卢惊绿:“……”完了。
梳头侍女见她听完自己的回禀便一脸怔怔,再说不出话来,忙补充道:“夫人莫慌,城主早上离开主院时,还特地嘱咐了我们,若是您问起,务必告诉您,最多十日,他一定会回来。”
卢惊绿抽了抽嘴角,心想到时候他把南王世子这个徒弟一起带回来,她不慌才怪呢!
但这话不能说,所以最终她只是垂眸道:“替我梳头吧。”
头梳到一半,院外传来熟悉的几道声音,她认出是黑珍珠她们,又立刻吩咐侍女先把人请到东阁里坐。
侍女依言出去了,她则从梳妆台前起身,随手拉开衣柜,挑了一身衣服换上。
因为之前日日都要用练功服,如今这个柜子里,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轻便好穿的练功服。
卢惊绿随便拿了一身,换上之后,习惯性去取摆在柜边的软剑,但一摸到剑柄,她脑海里便迅速浮现出教她用剑的那个人。
这让她相当不得劲,连带着看身上的衣服也不顺眼起来。
他到底还是去了南王府,她劝不动,那以后南王邀请他一起造反,她恐怕也劝不动吧?
思及此处,卢惊绿实在很难不为自己未来的处境担忧。
就在这时,先前出去的梳头侍女回来了。
侍女道:“回夫人,苏姑娘等已经请到东阁,上过茶了。”
卢惊绿被这一声唤得从担忧中回过神来,再想到昨天这个时候,黑珍珠郑重其事劝她的那些话,心里当即有了决断。
原谅她胆子小吧,她真的不想将来作为反贼的老婆被连坐!
“行。”她听到自己这么说道,“那你帮我把头发梳完,我就过去见她们。”
城主府内的侍女个个手巧,再加上她本来就不喜欢繁复的发髻,不一会儿就完成了最后那一点妆扮。
卢惊绿想了想,还是抄上了那柄软剑,而后才去到东阁见苏蓉蓉四人。
她过去时,四个姑娘正好在聊叶孤城出门这事。
她们四个只听说白云城主出门了,却不知他出门是去做什么,见卢惊绿过来,便顺口问了一声:“阿绿,你家叶城主这是要去哪呀?”
卢惊绿揉着额头答道:“去南王府收徒弟。”
“收徒弟?”
“南王府?”
“咦,原来白云城和南王府也有交情吗?”
三个问题一齐涌过来,叫卢惊绿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个好。
最后她只能从头讲起,把南王和叶孤城父亲二十年前曾一起出过海的过往告诉她们,末了抿了一口茶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宋甜儿的思路依旧最直接,听完只感慨道:“叶城主真乃信人,父辈的允诺,过了二十年,也不知真假,竟就应下了。”
这也是卢惊绿在劝叶孤城时觉得束手束脚的一大原因,她看得出来,叶孤城对他父亲的感情很深,导致她根本没办法直接劝他扔开父辈的过往不理南王。
李红袖作为行走的江湖八卦机,凝神回忆了片刻,最后道:“允诺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南王的确在二十年前与老白云城主一道出过海。”
卢惊绿现在谈到南王相关的话题,心情就好不了。
她不想继续聊这个,只是她想聊的事,在这里也不好直接说,于是她干脆像昨天那样提议,与其闷在府中,不若出去转转。
去到外面没多久,心思最细的苏蓉蓉就大概察觉到了什么,找了个空当小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卢惊绿迟疑了一下,道:“一会儿去黑珍珠船上再说吧。”
苏蓉蓉何等冰雪聪明,一听就反应过来了,她这是觉得这里人多眼杂,不宜谈话。
“甜儿,红袖。”苏蓉蓉侧首喊还在挑选饰物的两个女孩,“今天风大,吹得我头痛,咱们不如早些去黑珍珠船上吧?”
听到蓉蓉姐头痛,宋甜儿和李红袖当然立刻没了继续挑东西的心情,道:“走走走,去休息下,今天的风是大了些。”
卢惊绿见状,忍不住朝苏蓉蓉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等出城上了船,她再没磨蹭,直接表示其实是她有事想说。
“你昨天劝我的……我认真考虑过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望的是黑珍珠。
黑珍珠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是吗?那你究竟——”
卢惊绿:“我觉得你说得对,感情这种事不好勉强,我不能一辈子留在这。”毕竟再留在这儿,回头可能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