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闹着,刚进了屋里的藤兰又快步走了出来:“别吵了,殿下醒了。”
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不由得怔住了。
重嘉竟然这么快就醒过来了,阿沐这也顾不上牛二了,一溜小跑就跑了过去。
身后有人赶紧给牛二解开腰带,结果一站起来,裤子还掉了下去,大家七手八脚地给人从泥坑里拽了起来,还帮忙按住了裤子,牛二也不敢大声骂,只得小声骂了几声娘。
屋檐下还滴着水,这场大雨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阿沐一口气跑了里屋去,男人一脸阴沉,正是面色不虞,盯着他看了半晌,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少年嘿嘿笑着:“是这个殿下,还是那个殿下?”
惹得男人更是皱眉:“什么这个殿下那个殿下?你过来。”
一听他语气,就知是李煜,现在阿沐已经很容易就将两个人区分开来了,上前两步,他是标准的露齿一笑:“才刚给重嘉殿下哄了睡着,殿下是要赏我吗?”
说着,他还厚颜无耻地伸出了手去。
少年十指纤细,指尖干干净净娇娇嫩嫩,更像是小姑娘的手。
李煜抬眸瞥着他,却是拿了床头的一本书啪地打在了他的掌心,这一动,立即露出床褥上面的一个窟窿来,分明就是剪坏的。
这刀工剪得也实在太参差不齐了些,歪歪扭扭足有小孩巴掌那么大。
男人目光灼灼:“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阿沐眨巴着眼睛,面露诧异:“是啊,这是什么啊?”
跑进来告状的牛二捂着脸也到了跟前,一进门就跪下了:“殿下!殿下可给我做主啊!”
李煜仿若未闻,却只看着少年:“谁剪的?”
阿沐皱眉:“谁没事给殿下的蚕丝被剪了个窟窿干什么,真是奇怪,牛二哥你快来看看。”
牛二眼珠一转,立即叫嚷了起来:“殿下给我们都撵了出去,屋里可只留你了,什么事可都是阿沐干的,还能有谁!”
其实一个被而已,李煜恼怒并非因为这个。
就是他发现褥单被剪了以后,一起身,才看见自己的大腿上面,裤子也缺一块布料。
也是一样的不规则剪茬,这还得了,当即就怒了。
当然,这些事情当然就是阿沐干的。
只不过,打死他也不能承认,他能跟人家解释说,哦,因为不小心沾染了他的血,所以就给剪掉了?胡搅蛮缠地和牛二对着瞎喊了一通,正是在李煜面前故意闹着,长路快步走了进来。
他脚步也快,双手捧着一个请柬,态度卑微:“殿下,太子府有人送来了这个。”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男人靠在床边,一条腿上面露出里面一小片他的肌肤,场景略有可笑,阿沐抿唇忍住笑意,连忙别开了眼去。李煜伸手接过请柬,打开一看,却是沉了脸色:“不去。”
说着一手扔在了床边。
长路赶紧去给他拿新衣裤,牛二还在地上跪着哭嚎着让李煜给他做主。
阿沐在男人起身的空档,一把捞起了请柬。太子府盛情相邀,却是为了一个姬妾的生辰,也难怪李煜只看一眼就说出了不去这两个字。少年心里砰砰直跳,其实今个是他的生辰才对,太子府的姬妾,也不知道指的是不是阿姐,长皇子好大的手笔。
他不敢多看,就跟在李煜的身后转悠。
不消片刻,长路在大柜里拿了新衣过来:“太子府的人说雨一停就搭台子呢,晚点还有影子戏。”
一听还有影子戏,阿沐的眼睛更亮了:“反正殿下也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影子戏吧,一定很好看!”
男人换上新衣,却是回眸:“不去。”
阿沐心急如焚,这就跑了他的面前,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殿下,去吧,哈!”
李煜一脚踩在刚脱下来的那条裤子上面,低眸看着少年的脸:“让开。”
阿沐才不能让,本来一直就想进太子府证实一下阿姐的去处,好容易就有这么个机会,怎么能错过去,扶苏和他说的那些话,其实不无道理。他必须先找到阿姐,再定夺去留。想也不想,双膝一软,这就跪了下来。少年与干爹可是耍过无数次的小脾气,这会也一样抱住了男人的大腿,模样比跪在一边哭诉的牛二还憋屈,眼看着眼圈可就红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巴巴地就那么看着他。
阿沐扁嘴:“殿下带我去看影子戏去看影子戏,求殿下带我去吧,其实今天也是阿沐的生辰,平日都有爹爹陪着看个影子戏什么的,今日没有爹爹,只有殿下,求殿下开恩,借个地看戏行不行,殿下要是带我去,我就告诉殿下那两个窟窿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李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