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陈良侯的效率果然是高,第二天晚上林喻乔在李氏那里吃过饭,一回去就听到屋里的丫鬟紫荷说侯爷叫人抱过一只猫来,在屋里塌上搁着。

林喻乔欣喜的扑过去,就见一个不大的竹编小筐里躺着一只小小的白色毛球,看样子正在睡。

旁边方嬷嬷也看过后,说这只小猫最多也就刚生下来一个月,爪子都是软绵绵的。

林喻乔激动的摸着小猫的脑袋,可能动作大了点,将小猫摸醒了,睁开眼来,竟然还是鸳鸯眼。

抱起怯生生依在她手心里的小猫,林喻乔笑的心满意足。

她知道,陈良侯对她也是疼爱的,虽然这份疼爱赶不上对林喻琪的千分之一,属于见到了就抱抱逗弄一二,见不到也不见得会想的。不过她也该知足了,起码几个孩子里除了林喻琪也就她最得陈良侯的心。

对几个儿子,除了小儿子林喻天还能叫陈良侯喜欢上一两分,平日里记起来会关心下他的功课进度什么的,至于其他儿子,他请了先生就不再关注过了。

有时候林喻乔不免会对陈良侯已逝的原配陈氏好奇一二,猜测着究竟是什么样特别的女子,才能让陈良侯对她如此死心塌地的深情,转而对继室和后面生的这些孩子全都凉薄致斯。

其实陈良侯也不是那种虐待孩子的渣爹,平日里没少他们吃没少他们穿,只是对他们和林喻琪就跟捡来的一样和亲生的一样,天差地别。如果他们几个都没有父爱,那也没什么好不平的,但是只有一个有其他都少得可怜,这就让人难受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是大多数心有不平的起源。

想了一晚上,林喻乔纠结了无数霸气侧漏的名字,却都觉得不合适,最终给小猫取名叫奶糕。小猫看起来就软软嫩嫩的,叫声也轻,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样,林喻乔觉得奶糕最衬它。

她身边伺候的人,最是主子高兴了就什么都好,也都夸“奶糕”这个名字起得别致。

第二天林喻乔高兴地说给李氏听,李氏也笑,“自己就是个贪吃的,身边就是养个猫儿取名也离不得点心。”

不过既然林喻乔喜欢,李氏就又拨给林喻乔院里一个小丫鬟,让她平日里专门伺候猫儿。

如今陈良侯府在京都的侯爵世家中综合实力算是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虽然现任的陈良侯在朝中也没什么实权,但是好歹侯府百年积淀,底蕴犹在,祖上又是从战乱起家的,当年曾祖打仗时可顺回不少好东西。

并且陈良侯府也是京都出了名的家风正,人丁简单,林喻乔的祖父就两个嫡子,没有庶子,原先只有一个老姨娘。而陈良侯和二老爷也都在女色上看得很淡,先时都是屋里只有嫡妻没有姨娘。现在二老爷纳了姨娘,也全是因为二房一直无子。

府里现在的少爷小姐又全都是嫡出,只有世子林喻琪平日里在兄弟间待遇比林喻城他们好上些,林喻乔她们姐妹三个也不存在谁身份高低的,日子都过的十分滋润。

每位小姐身边都至少标配一个嬷嬷一个奶娘,还有大丫鬟四个,另有四个二等丫鬟,四个负责扫撒跑腿的粗活丫鬟和四个干粗活的婆子,这还不算院里单独的小厨房中在厨下伺候的人。

并且以后还要随着年纪增长各项需要再给添人,日常生活可谓是呼奴唤婢,出入皆有一堆人随行。既是平时身边伺候的人都认不过来,再添几个也完全没什么感觉。现在李氏为了只猫儿又给林喻乔专门添了个人,也不算什么事儿。

所以虽然自古后宅阴私事不少,但是林喻乔穿越前看过的那些宅斗小说里,姑娘小姐的在府里落单被推到水里或者各种陷害的情况,都是不存在的。平日去哪里都有一群人围着,府里使唤的丫鬟婆子也多,在各处出出入入的走动,想明火执仗的害个人真不是个容易事。

林喻乔穿来以后正是最好的时候,她哥哥读书好,母亲掌管着侯府上下,说话也得力,她又是大房唯一的嫡女,天天都开开心心的。也就想着安心等长大,嫁个门当户对或者有出息有功名的才俊,日后做个一府主母或者冢妇的,争取活到四世同堂,也就不枉此生了。

虽然这愿望简单,但林喻琪心知要笑到最后其实也颇为不易的。只因这世上本就对女子多为苛求,后宅女子又命如浮萍,一生只能依靠在男人身后,过的好坏实在难料。

就像她娘,嫁为继室,不仅要捧着原配之子,还要讨好对自己冷心冷肺的丈夫,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妯娌和只顾着孙子隔山观虎斗的婆婆。能生了这么多孩子,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一辈子李氏也不知道背后要咽多少委屈和眼泪。

对于一个嫁到不怎么温暖的婆家中的女人,也只有孩子才是自己的依仗和希望,有了孩子,日子才能过下去。所以过好过差不论,在这个时代没有孩子的,才真的叫苦命,一点希望也没了。

譬如林喻乔的二婶何庆芳,虽然半辈子都是府里的得意人,奈何就是没儿子,现在心里滴着血给二老爷纳了姨娘。但是到底心有不甘,只要二老爷一歇在新姨娘处,二夫人第二天就忍不住要折腾她。

而二老爷是个心思正的,既然纳了姨娘,又是夫人的远房表妹,就想好好对人家,故对新姨娘颇为爱重,更让二夫人气得半死。

当家主母要整治妾室还不简单,简直轻而易举的事,随随便随安排几个差事就能让人有苦说不出来。

二夫人对自家表妹也没宽和到哪里去,只要伺候了二老爷第二日就必要去给她打扇捶腿。

大冷天屋里烧着地龙偏嫌热,二夫人直说胸闷,非要人隔着屏风打扇透气,扇子一打一上午,腿一捶一下午,折腾得人苦不堪言,回去也不得休息,还要做鞋袜孝敬她,不在灯下熬到天亮赶不完工。却是因着当妾室的伺候主母天经地义,也没理可诉。

受了几回二夫人整治,那姨娘也不愿生受了,找了机会在二老爷身边晕倒一回,也是聪明,自己不开口只让身边伺候的丫鬟诉苦。

因着新姨娘又年轻又体贴温柔,伺候的也得力,比骄矜的二夫人更惹人怜爱,二老爷本来心就偏了一大半。再一看姨娘蒋氏的膝盖一片淤青,大夫也说晕倒是劳苦太过所致,就恼怒非常,去质问妻子。人是她做主纳回来的,现在又如何这么不贤惠。

二夫人成亲这么多年来几乎没被二老爷使过脸色,如今看他竟为了个姨娘出头,更是不得了,大哭大闹了起来,直言二老爷宠妻灭妾没了她的活路,要一头撞死在他跟前。

二老爷存了说理的心却被她胡搅蛮缠一通,更是心中冒火,一时之间二人闹得不可开交,大小姐和二小姐也听到动静赶过去,哭着跪在二夫人跟前。

这些年府里一贯清净少是非,如今二房闹得这一通动静不小,林喻乔听说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在全府传遍了。

“二弟妹终日打雀如今可是让雀戳瞎了眼,她厉害,这表妹更不是个善茬,也难为她把老太太给的人都撵了,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这么个宝贝。”

李氏本就关注着二房的动静,现在见着终于闹将起来了,也觉得没超过之前所料。现在只要知道何庆芳有什么不顺心的,她就能高兴地多吃一碗饭。

张氏听说二房闹出的事也很不高兴,当初是二夫人何庆芳自己做主挑的姨娘,还是她自己的表妹,跟她保证了会好好过日子,结果现在又容不下人。

张氏现在对二夫人真的是失望了,平日里她几乎对她事事宽容,何庆芳呢,却一点感念自己的心都没有,只想着和李氏较长短。

这么些年何庆芳没儿子她都忍了,现在何庆芳自己不能生,还容不下别人生,如此善妒,让张氏再也忍不下去了。

早上请安时张氏就板着脸,等其他人走后把何庆芳叫住,看着她神情憔悴脸色蜡黄,也没什么怜惜之意,直接说,“老二家的,既是你那表妹伺候的不好,让你如此不满意,那可要我就再找两个乖巧的人去伺候老二?”

何庆芳和二老爷大闹了一场也不好过,眼睛红肿还带着血丝,听着张氏的话直接跪了下去。

“请姨母怜惜,我们老爷如今有了姨娘就宠妾灭妻,以后等蒋氏那个贱人有了儿子,可还有我们娘三的活路么,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什么贱人不贱人的,如今你是越发没点体面了,听听你都说了什么话!什么宠妻灭妾,这也是能随口说的?”

何庆芳被张氏宠惯了,一时忘了这世上身为婆婆的怎么可能不护着儿子,反而站在媳妇这边。这话刚说完就把张氏气的哆嗦,后悔起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给二儿子聘了这么个东西。

“你要是再这么闹下去,我就把你送回何家!”张氏发了狠,何庆芳一肚子委屈再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你好生过日子不去糟践姨娘,等孩子生下来我自是不管你。可你要是再继续不改,我少不得再替老二做主纳个贤惠的二房回来。”

何庆芳看着张氏不像单纯的威胁她,估计真的再闹下去也讨不得好,心中惧怕,就不敢继续造次了。

把对张氏和二老爷的一腔埋怨,最后都化成对表妹的恨意,心里恨极了表妹蒋氏那个贱皮子,发誓等蒋氏生下儿子就整治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