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忘掉的话,刚刚听到天诚说圣上驾临府中,他心中止不住的就生出好奇心来,唐大爷说他像圣上?
想必应该是像的吧,否则他怎么会一直念念有词,像是见了鬼一样。
不期然的,他又想到祖父看到他时的表情,也是和唐大爷一样,充斥着不解和怀疑……
脑中胡思乱想的,敏哥儿已经到了书房门外,他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直接到书房后的窗户,那么就可以不引起任何人的警觉了,心里想着他已经从倒座前一扇小门钻了过去,已经能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
是父亲在说话,还有一个低沉的陌生的声音。
他踮着脚一路到窗户底下,窗户开了半扇,他不敢探头却又忍不住好奇,就靠在窗户底下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房内,萧四郎目光顿了顿,目光掠过右侧的窗户,眉头微拧又若无其事端茶啜了一口,看向圣上道:“在两岸加强民兵巡逻,进入港口需有身份文牒才能过关,此法虽好,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圣上点了点头,回道:“福建这几年归于平静,与此法也不无关系,但若是一旦开通了贸易,港口来往人流增多,如此查证难免引起不满,确实如你所言,需研究出更加简易有效的方法。”说着一顿又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说好了只是来这里坐坐散散心,怎么又说起朝中的事情了。”
萧四郎回道:“圣上忧国忧民,乃大周百姓之福!”
“你竟也学会了那些文官的溜须拍马了。”又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萧四郎:“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萧四郎也陪着笑了起来。
圣上却是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你家小子已有三岁了吧,准备何时启蒙?”萧四郎便答道:“我与内子商议,等明年开春后给他启蒙!”
圣上微微点头,赞道:“也好,孩童时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一生之中再难寻那样的好年华,让他多玩乐几年也好,等年长再回忆,也甚觉有趣!”说着看向萧四郎又道:“……记得我们年幼时,有一次在侯府后院里枭水,不知怎么就有一只螃蟹夹住了老钱的手指,他吓的一连喝了几口泥水……”目光悠远的,显得很高兴。
萧四郎也记得,笑着点头道:“他小指上现如今还留着疤。”
“是吗。”圣上越发的兴起:“改日朕要仔细瞧瞧”说着摇了摇头:“此后,我们再没有下过河里枭水了。”
其实有,那一年圣上从三皇子包围中逃走时,他和萧四郎两人带着两个亲卫,便是从通州运河枭水过到对岸,当时若非萧四郎拖着他,他只怕已经冻死在冰冷的河水里。
这段往事,他不会提萧四郎更加不可能提,而那两个亲卫早已经死去,知道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想到这里,圣上面露唏嘘低头喝茶掩饰面上异色,过了一刻又回到方才的话题:“还是上次见的,不如将小子抱来与朕瞧瞧!”
萧四郎眉梢一挑,心中有些犹豫,可面上还是点了头道:“是!”便站起来到门口和天诚说了几句,天诚目光一怔郑重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去内院而是直接转去了书房后面。
圣上也站起身,在萧四郎房中随意浏览,待他走到窗边时,外面就响起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随即便有人叱道:“什么人!”
周围虽不见人,可在暗中圣上所在之处的周围,皆是布满了侍卫。
“出了什么事。”是施胜杰的声音,随即哗啦啦的走了窗户外,候在外面的常公公连忙进了房内:“圣上,您没事吧。”又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萧四郎。
萧四郎眉头微拧并未多少反应。
圣上问道:“什么事?在老四府里何必大惊小怪的。”常公公就回了话道:“是……是奴才们大惊小怪了。”又站到窗户边对外面道:“将人带走吧!”
“是!”施胜杰抱拳,带着外面的敏哥儿就要离开。
圣上朝萧四郎挑了挑眉,颇有些打趣的意思:“看来,你的府里也要仔细规整规整才好啊。”
“是!”萧四郎满脸认真。
圣上就摆着手:“无趣,无趣,朕回去了。”也不再等着见炙哥儿拂袖出门,萧四郎落后三步送他出门,常公公紧随其后。
刚刚出了门,就看到施胜杰带着个个子矮小的人,从前面游廊过去,他眉梢微挑朝身边萧四郎问道:“这是什么人?”
萧四郎目光一凝,朝那边看去眼底就划过厉光,随即咳嗽一声顿了一顿,回道:“回圣上,是微臣的长子!”
长子!
圣上身体便就是一怔,无数的记忆仿佛洪水一般,从心底早已经隐藏遗忘的最深处涌了出来,他愣愣的看着远处渐渐走远的背影,挺直背每一步都走的很稳的少年,影像就和记忆中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等等!”没有思索的,他抬手喊了,又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只是萧四郎府中的庶子,他若是特意点名要见岂不是要惊着旁的人,一瞬迟疑之后常公公已道:“原来是大都督的长子,早闻言大公子小小年纪才学惊人,前天在诚意伯府中一幅画引得吴阮两位公子挣抢了半日。”说完又看向萧四郎:“督都,说的是您的长公子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