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腹的期盼和不安,充斥在他心中,他忽然顿住了脚步,开始有些害怕,害怕在母亲的口中听到他不想听的话……
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外。
“敏爷!”守门的小厮见到他微微一愣,见他满头大汗衣衫上还沾了泥土,面色也是惨白,不由迎过来扶着他:“敏爷怎么没有坐马车,小人扶您进去吧。”
敏哥儿任由小厮扶着进去,没有半点反应。
进了府里敏哥儿上了蓝顶的小轿一路进了内院,等看到崇恩居几个大字时,他的双腿就仿佛冻成了冰柱,怎么也迈不动。
“敏爷您回来了。”岑妈妈从外面过来,瞧见敏哥儿一身的狼狈,惊呼道:“我的爷,您这是怎么了。”拉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可有哪里受伤,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敏哥儿喃喃的转头去看岑妈妈,木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呆滞的问道:“夫人……在不在?”问出这一句,他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夫人去锦乡侯府了。”岑妈妈回了又道:“不过四爷在,正在书房呢。”紫阳也不知犯了什么事,四爷从衙门一回来,就将紫阳带过去问话了。
“去锦乡侯府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合时宜的松了一口气,岑妈妈愈加的疑惑也顾不得许多,就道:“敏爷,您先进去洗洗吧,算算时间夫人也该回来了。”
敏哥儿点点头,正要迈步子,忽然一侧天敬跑了进来,气喘吁吁没有平时的冷静,说话的声音也颤抖着:“岑妈妈……出……出事了。”
岑妈妈正在给敏哥儿擦身上的泥,闻言抬头去看天敬,凝眉道:“大惊小怪的,能出什么事。”
“是,是夫人,马车翻在了路边,夫人和几位姑娘都受伤了。”
帕子掉在了地上,岑妈妈眼前一黑靠在了墙上,敏哥儿脸色巨变,紧紧按住天敬的胳膊:“你再说什么一遍,什么马车翻了,什么夫人受伤了,你再说一遍!”
天敬也顾不得手臂上的疼,急着回道:“马突然发了疯,在一个巷子里翻了,夫人和碧槐,碧梧都在车里……四爷已经赶过去了。”
“母亲!”喃喃的一声唤出口,敏哥儿拔腿就朝外面跑去。
敏哥儿拼命的跑,锦乡侯府在哪里,马车在哪里……他抓了路人口齿不清的问,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住,就只知道的拼命的跑……
直到在西大街边上的巷子里,看见一群侍卫将那边围得水泄不通,他心里一提什么都不顾不得就横冲直撞的冲进去,有人拦住他他用从来没有过的声音吼道:“滚!”
有侍卫认出他来,自动让了一条路。
敏哥儿穿过人墙。
紧接着眼前就看到散掉的车厢倒在一边,那匹疯掉的马被人摁在地上捆住了,碧槐和碧梧两个人,一个额头受了伤一个看着无碍却也都是昏迷的,平躺在木板上,旁边一个高大的背影正跪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穿着浅紫色褙子身材小巧的女子,他不敢走过去,他好害怕……
一步一步万分艰难的移动着,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双照亮了他整个童年的双眸,此刻正紧紧闭着,绝美和蔼的容颜惨白的毫无血色,有鲜红的血自她的裙裾流下来,流在地上映红了他的眼睛。
噗通!
他跪了下来,在萧四郎身边跪了下来,想伸手去触碰却又不敢,停在半空中,口中喃喃的喊道:“……母亲。”
萧四郎没有看他,紧紧的将析秋抱在怀里,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此刻的害怕,哪怕万敌在前,哪怕绝壁峭崖,哪怕刀枪火海,他萧四郎从来没有怕过……
但,现在他真的好怕,他的手开始抖,甚至有些抱不住,他低头去吻析秋的脸,蝉翼般的睫毛却没有像以往一般抖动然后她笑着醒来,嗔怒的瞪着他:“四爷便是这样不正经。”
没有,她没有声音,萧四郎想喊她,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他抬头四处去找,在找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漫无目的的去找。
“析秋!”阮静柳的声音,这里离医馆不远,她提着药箱推开侍卫:“让开,都给我让开!”
“让我看看。”阮静柳步履踉跄的走了进来,推开跪在析秋面前的敏哥儿:“让我看看她。”说完便搭了析秋手上的脉搏……
萧四郎看也不看阮静柳,一整条长长的街,静寂的没有半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萧四郎以为过了一生,阮静柳才含着怨愤的看向萧四郎,冷声道:“她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