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承想,贺作舟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不嫌弃。”
下聘不就是要小凤凰亲眼瞧瞧他贺六爷的真心吗?
哪里能嫌弃。
他俩鸡同鸭讲般交流了半晌,竟然毫无障碍,最后方伊池得出了结论:六爷知道他生病,不仅不嫌弃他,还帮着隐瞒,看来是打算陪他走过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了。
哎哟,这可不得了,方伊池感动得又掉了贺作舟一脖子眼泪。
六爷可真是个正人君子!
自以为命不久矣的小凤凰心态彻底变了。
他在佛祖面前说了不再怀疑六爷的真心,也明白了自个儿心里头对六爷的感情,既然舍不得放手,那就得趁着人没死,赶快报贺作舟把他从平安饭店里捞出来的恩情。
他能做的,也只有生个孩子帮忙争家产这一件事儿了。
以前方伊池想到这一茬,害臊,头几回亲热还不肯六爷进生·殖·腔,现下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那时候不拒绝,乖乖给贺作舟操,说不准头一回就能怀上了,何苦像现在这样,一面担心着死,一面苦苦盼着六爷能把他的生·殖·腔操开。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方伊池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盯着贺作舟的喉结发呆,片刻后乍起,胳膊一抬,把身上的小褂脱掉,扔到了地上。
贺六爷吓了一跳,被眼前白花花的皮肤晃得六神无主,手上倒还晓得帮他盖被子:“又发什么疯?”
烧得浑身发热的方伊池觍着脸往六爷怀里撞:“先生,我想要。”
小凤凰的细胳膊细腿缠在了梧桐枝儿上,大有不缠缠绵绵地亲热一回,绝不松开的架势。
奈何贺作舟就算有心重提家法,这会儿也不可能真的付诸行动。
“方伊池,你故意的吧?”贺作舟把小凤凰从自个儿怀里撕下来,“我要是真在这时候欺负你,我不成禽兽了?”
“呸,你病着,我还折腾什么家法,简直禽兽不如!”
方伊池费力地往前挣扎,扑腾着想要飞到贺六爷的怀里,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不过是趴在枕头边喘气儿的命。
贺作舟被他闹出一身汗,跟着躺在枕头边,唏嘘不已:“你说以前吧,我求着你闹,现如今你病着,我又怕你闹。你说人是不是贱得慌?”
可不是贱得慌?
他上杆子求六爷上家法,还被拒绝了,哪里不是贱呢。
小凤凰难过得蜷缩在了被子底下,用脚丫子泄愤般蹬支棱着的梧桐枝。
贺作舟倒吸一口凉气,捏住他的脚踝,往怀里一提:“得,闹吧,爱怎么闹怎么闹,但别踢我的鸟。”
“……我教你的是捏蛋,不是踢鸟。”贺六爷说完,自觉不对,又谨慎地攥住方伊池的双手,“不许捏啊,病着呢,别不要命。”
不要命。
他要命啊!
可得了白喉如何要命?
方伊池可谓是听见什么都难过,又不敢表现出来,因着六爷还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他得演得跟无事发生似的,要不才是真的辜负了六爷的一片苦心。
将死之人必有执念,方伊池的执念从求生无望过后,彻底变成了报恩。
命都要没了,还害什么臊?
争家产要紧,旁的都是小事。
于是贺作舟发现,自家太太生病以后,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半夜睡得好好的,还会忽然哭醒。
问起来吧,方伊池通通说是做噩梦,成日咳嗽着强颜欢笑,晚上一上床,立刻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眼巴巴地缩在被子里,贺作舟一靠近,就不管不顾地爬过来。
“家法。”小凤凰如今已经不脸红了,还会把手伸到贺作舟的衣服里头,摸他结实的腰腹。
贺作舟有苦说不出,人严医生说了,方伊池的身子骨不好,如今每日的药不但治病,还养身体。而行周公之礼是力气活,没病的时候,他尚且累得哭天抢地,这会儿病着,还不得直接被做晕过去?
旁的事儿可以通融,身体上的事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贺作舟狠下心拒绝了好几回,方伊池每每蹭上来,他就先翻身,装作困顿,实际上竖起耳朵听他急促的喘息声。
难不成药有壮阳的效果?
贺作舟狐疑地思索,怕不是严仁渐瞧出他俩体力相差太多,偷偷摸摸在药方子里加了别的东西。
碰了一鼻子灰的方伊池难过地垂下眼帘。他会察言观色,自然感受到了六爷的拒绝。要是他不知道自个儿得了白喉,绝对面红耳赤地缩进被子,憋死才好。
可他现在有病了,活不久了,在乎的东西就更少了。
害臊个什么劲儿?
要是带着遗憾闭眼见阎王,那才是真的不甘心。
方伊池摸黑抬起了胳膊,摸索着去搂贺作舟的腰,他柔软的臂膀像两条胆怯的蛇,走走停停,最后勉强抱住了六爷。
这感觉对他们而言,都很新鲜。
贺作舟从没被人从身后抱过,就觉得方伊池的胸脯热乎乎的,烤得人头皮发麻。方伊池单觉得累,脑海里又冒出了新的想法——他想从贺作舟的身上爬过去,直接爬到六爷怀里。
若是今晚再不成,他只能去找阿清学勾引男人的技巧。
否则他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六爷把家产拱手让给旁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