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浔阳,别怪我,为了保全你,我也只能如此!”褚琪炎道,“皇上下了命令,要对你们东宫斩草除根,即使我不去,也还会有别人。”

“我二哥呢?”褚浔阳未动,甚至于脸上表情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只就开门见山的问道,“昨天在刑场上,我没见到他。”

“浔阳——”褚琪炎叹一口气,表情里满满的都是无奈和疼惜,起身坐到她的身边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才是苦涩的开口道:“前天半夜,在钟粹宫的密室里,早在你们一家被押赴刑场之前,他——已经被皇上毒酒赐死了!”

“呵——”褚浔阳闻言,却是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嘲讽的笑了出来。

“浔阳!”褚琪炎用力握住她的手,语气更为无奈道,“皇上的脾气你也很清楚,就算他一向看重琪枫,但爱之深恨之切,他既然知道琪枫是前朝遗孤,你想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骗我?”褚浔阳重新睁开眼,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光影闪烁,带了种莫名悲怆的情绪,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男子清俊的脸庞,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十分清楚而缓慢:“我和二哥自幼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他是不是父亲的儿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

褚琪炎眼中神色滞了一瞬,脸上表情虽然毫无破绽,心里却有一根弦缓缓的绷紧。

“你都知道?”褚琪炎问,浓眉深锁,神色复杂。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褚浔阳直视他的目光缓缓一笑,那笑容里却有太多太多的苍凉,“如果说父亲的子女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是前朝余孽的话,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那个人,只可能是我!”

她说的笃定,完全不给人一丝一毫置喙的余地。

褚琪炎眼波连闪,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脸上,却是良久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女子,有胆色有风骨,更难得的是在军事和政事上超乎寻常敏锐的观察力和判断力。

这一点,只就从她坐镇南华国边境六年,在战事上却从无败绩就可见一斑。

他喜欢她的美丽和聪慧,欣赏她的果敢和勇气,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无法自拔,但同时——

更是深深的忌惮,无时无刻不在防范和戒备。

因为隐隐的有种感觉,这个女子,桀骜如斯,并不是他能完全掌控在手的。

而现在好了,她失去了背景和依托,甚至于连反手还击的能力也无,他终于可以没有负担的拥有她。

“浔阳,都过去了!”心里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褚琪炎将女子收揽入怀轻轻的拥住,“昨日之后,我已经安排了一个样貌与你相似的女囚去皇上那里交了差。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这世上都再不会有人知晓你的真实身世,你就安心的留在我身边,等到时过境迁,我会重新给你一个身份,至于今日之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吧。”

褚浔阳闭上眼,淡漠的摇了摇头:“这么久了,你还是不了解我。你以为在知道了他们是为我而死之后,我还能够继续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也最怕你会这样。”褚琪炎皱眉,扳正她的肩膀,眼神疼痛的看她,“浔阳,皇叔的心思你应该再了解不过,为了保全你他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现在好不容易为你求得一线生机,你若再轻生,又如何对得起整个东宫上下葬送掉的数百条性命?”

“我还应该活着吗?”浔阳的唇角一直带着绚烂的笑容,即使容颜苍白,这张脸孔仍旧风华难掩,凄美间更显惊心动魄。

褚琪炎的心跳突然滞留了一瞬。

褚浔阳已经推开他径自起身,苍白纤秀的指尖从旁边墙砖的裂痕上一抚而过,然后走到当中的桌前,手持玉壶斟了两杯酒。

褚琪炎起身跟过去,看着她灵秀的指尖映在玉壶上姣好的色泽若有所思。

褚浔阳把斟好的酒递了一杯到他面前:“陪我一起送送父亲吧!”

褚琪炎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伸手接了。

褚浔阳一笑,仰头饮尽杯中酒,然后提起酒壶,把壶中余酒祭洒于地。

褚琪炎不好再推脱,也只能喝了。

唇角牵起一点淡淡的笑,褚浔阳突然环视一眼这间屋子,道:“这里是我父亲书房后面的密室,你能把我安置在这里,就说明现在二皇叔已经坐享东宫之位,恭喜你了,新的——皇长孙殿下!”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突然就带了愉快的笑意。

而在听到她第一句话的时候褚琪炎已经脸色惨变。

“很惊奇我怎么会知道这间密室是吗?”褚浔阳只是从容微笑,“父亲对我没有秘密,同样,这座东宫对我而言,也没有秘密。”

“浔阳——你——”胸口突然有一股血液逆涌,褚琪炎脚下一个踉跄,戒备着往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的戒心很重,在送我到这里之前,已经把身上的东西整个清理干净了,可是这间密室呢?”褚浔阳笑,眸子一转若有所指的扫了眼之前她手指抚过的墙砖裂痕,“你以为穿了我的琵琶骨,废了我的武功,我就无可奈何了吗?我要杀人,随时可以,不分场合地点。”

“为什么——”五脏六腑翻覆,像是被什么撕绞着,褚琪炎的整张脸都变了颜色,“我为你,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甚至于不惜忤逆皇上的圣旨也要救下你的性命,你居然这样对我?”

“褚琪晖有多少胆量多大的能耐我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有高人暗中推动,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你就不要再演戏了!”褚浔阳瞬间凛冽了神色,冷冷说道:“这毒药无解!你处心积虑害我东宫上下三百六十八条人命,我杀你黄金甲卫三百六十七人,一命抵一命,刚刚好,你——是最后一个!”

“你——”剧毒发作,再加上急怒攻心,褚琪炎的整张脸都变得铁青。

“是啊,酒中有毒,我也喝了。如果不是这样,你也未必就肯上当不是吗?”褚浔阳的眸子弯起,缓缓而笑,唇角慢慢有一丝黑血滑落。

说话间,她横臂将桌上烛台扫落。

洒在地上的酒,一点即燃,火苗蹿起,迅速和旁边垂落的幔帐连成一片。

不惜以身为饵,原来,她步步为营,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胸中一痛,褚琪炎忙以内力震住,厉声喝道:“来人!”

话一出口,却是蓦的一口黑血喷出。

“殿下!”门外事先安排的大批守卫鱼贯而入,见他面色乌青都是神情大骇,“长孙殿下中毒了,快,快去请御医。”

褚琪炎心中不甘,将要被人扶出去同时还是一咬牙抢过去一步强行将褚浔阳抱起,快步往外走去,一个字一个字由牙缝里挤出来:“今天即使是非死不可,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褚浔阳身上有伤,本就极度虚弱,褚琪炎还能暂时以内力将毒性压得一时,她却已经气息奄奄,反抗的力气也无。

褚琪炎抱着她快步上了台阶,眼见着再有几步即可出门。

褚浔阳的唇角突然牵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搭在他脖子后面的右手抬起,拔下他束发的玉簪,直直的往他颈后插去。

“殿下小心!”随同的守卫一声惊呼,闪电出手,一掌将那意图行刺的女子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