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作迅如奔雷般的冷艳少女已经翻身落地,稳稳的挡在了他的面前。
单薄却笔直挺拔的身躯逆光将他罩在她背后的暗影里。
“多管闲事!”光头汉子咬碎一口黄牙,刚要下令格杀,眼前却是鞭影又至,灵蛇般卷上他的脖子,生生将他后面的话尽数勒在了喉咙里。
这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光头汉子根本没有防备,却不曾想她出手会是这样的狠辣,连半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留。
“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准放走!”褚浔阳先入为主,冷声喝道。
“是!”骤然见褚浔阳回转,朱远山等人为着她的安危紧跟着也飞奔而至。
此时不不由分说,纷纷取了兵器就扑入战圈,和对方的十余人拼杀在了一起。
他们都是褚易安身边的贴身护卫,其实或者更确切的说是死士,无论功夫还是杀人的手段都非常人可比。
见他们动起手来,那光头的汉子才惊觉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西越士兵。
他的脖子被褚浔阳的软鞭缠住,呼吸不顺,此时更是神情大骇,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边死命的拽着那鞭尾试图减小脖子周围的压力,一边勉强出声,喉咙里咯咯作响道:“有——误会——手下——留情!有话——好——好说!我们是——”
“我不管你们是谁,今天都得死!”褚浔阳未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说话间美目一凝,又对朱远山等人嘱咐了一句,“下手利落点,不要留活口!”
“属下明白!”朱远山一剑刺穿一个汉子的胸口,回头慎重的点头应了一声,然后身形暴起,飞奔过来,从那光头汉子头顶一剑穿透颅骨刺下。
这一剑他下手极快,拔剑的时候那汉子头顶的伤口也只有些微的鲜血溢出。
“呃……”喉咙里一阵怪响,光头汉子骇然瞪大了眼,健硕的身子不可置信的轰然倒地。
此时侍卫们也已经把他剩下的随从处理干净,又检查了一遍对方的尸首,确认没有活口之后才退到旁边待命。
朱远山面有焦色的快步走到褚浔阳面前,看一眼她左侧肩头被误伤所中的一支箭,急的几乎都要哭出来:“郡主,您受伤了,属下这就送您回军营医治。”
说着就要唤人备马。
“不行!二哥那里可能会有危险!”褚浔阳皱眉,抬手制止他。
说着就弯身从脚边那光头汉子的尸体上拔出那把匕首在他衣物上擦了擦血迹,然后反手一拉,将那箭尾削掉。
朱远山张了张嘴,还不及说什么,下一刻她右手已经运了内力在掌心,手腕略一翻转拍在自己肩头伤处。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完全不容任何人置喙。
咻——
的一声,一线血珠随着半截断箭从她的后肩生生被推了出去。
“金疮药!”褚浔阳略一皱眉,从容不迫的伸手。
朱远山心口紧缩,忙是从怀里掏出装着金疮药的瓶子递过去,叹息一声就转身奔到马匹旁边去翻找能包扎的东西。
褚浔阳倒了些药粉出来洒在肩膀前后的伤口上,然后就重新捡起地上的匕首折回延陵君面前。
延陵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双木微阖,奄奄一息,迷迷蒙蒙间却能隐约分辨出眼前少女模糊的轮廓。
一身银色战甲将她原本柔韧的腰身捆束的更显纤细,身姿窈窕。
不管是取箭还是杀人,动作都利落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束成马尾的长发舞在轻盈飞舞的白色芦花中,像极了一个温柔而飘渺的梦。
如果就这样死去,其实好像也不觉得那么痛和遗憾了。
这样想着,延陵君突然就觉得释然,强撑了这么久的意识终于慢慢消散,彻底失去了知觉。
褚浔阳的目光在他脸上滞留良久,脑海中却掀起惊天巨浪,一刻也不能平静。
竟然?是他?!
真的——
是他?
上一世的延陵君就身世成谜很叫人费些琢磨。
那个时候,大约就是和父亲奉命到这里督战的同期,她二皇叔南河王的嫡长子褚琪炎携同胞姐姐安乐郡主褚灵韵去临水,也就是南河王正妃郑氏的祖籍省亲。
当时褚琪枫出事以后,他们火速回京寻太医会诊,而褚琪炎他们则是晚了大半个月回京的,彼时随行的队伍里就带了一个大病未愈的延陵君。
那时候他们声称这人是他们在路上救下的落魄书生,疾病缠身,而又家道中落,无所牵系。
褚灵韵则是仗着皇后对她的宠爱,几次入宫相求,最后得了皇后破格所赐的一纸诏书,将延陵君招赘入府做了郡马。
而这个毫无背景、平民出身的延陵君在官场上却是个惊才艳绝长袖善舞的人物,前后不过三年,已经从一个挂着虚职的刑部小官一路披荆斩棘坐上了六部之一的第一把交椅,成为西越皇朝刑狱典司掌握生杀大权的第一人。
褚浔阳当时就曾怀疑过,延陵这个姓氏极为罕见,最起码她生平阅人无数就不曾遇到第二个,但从一开始褚琪炎姐弟就道明了延陵君孤家寡人的来历,再加上与己无关,所以她也不曾深究。
现在看来却是大有文章的。
临水在西越版图的东南,而这里地处西南的山区,两地相隔千里之外。
延陵君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在数日之间奔波上千里,去和褚琪炎姐弟遇上。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
褚琪炎根本就不是什么护姊回乡,他人在这里,今时今日,他人在就这西越和南华交界之地的某处。
难怪那么巧,哥哥出营一趟就会遇到南华人偷袭,这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