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褚琪炎看她一眼,那目光里是明显不赞同的神色,不过却没在口头上争辩什么。

褚灵韵的心里也有些不太平——

如今延陵君公然和褚浔阳为伍就已经够棘手的了,如果他再有什么别的背景被翻出来,只怕又会衍生出无尽的麻烦。

褚琪炎见她心绪不宁的样子,就往前走了两步挡住她的视线,道:“这件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可以容后再说,可是眼下你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你就称病先回京去。”

“为什么?”褚灵韵脱口道,声音不由的拔高。

“如若拓跋淮安已经断了对东宫的念头,那你可就危险了。”褚琪炎道。

褚灵韵一惊,猛地后退半步,脸色发白的死死捏着手中帕子。

褚琪炎也不回避她的视线,坦言道:“拓跋淮安是个有野心的,他要和我朝结亲,要娶回去的自然就得要是能成为他助力的女子。纵观整个朝廷,也就只有东宫和我们南河王府有这个资本,可是这一次过来行宫,东宫两位适龄婚配的郡主都没有露面,这必定是太子的意思。显而易见,东宫已经是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了。”

褚月妍太小,而褚浔阳,却是没人能做的了她的住的,来了也白来。

褚灵韵的脸色不觉又再苍白三分,心里突然凭空生起很大的危机感。

她勉强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拽住褚琪炎的袖子道:“不会的,我有皇祖母给我做主——”

“皇祖母是可以替你做主,可她却做不得皇祖父的主!”褚琪炎道,一字一顿,以最残酷最直白的话语打破她所有的幻想,“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你还是远离这个是非之所的好,暂时避一避吧。”

皇帝的脾气最是个不由人的,褚灵韵也深知这一点。

“好!”胡乱的点了点头,褚灵韵当即也再不敢掉以轻心。

褚琪炎见着恐吓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这才缓和了语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件事本不该是由我来说的,不过既然事已至此,这次之后你的婚事也早些定下来吧,否则一直拖着,也总是个麻烦。”

褚灵韵的心里正的乱糟糟的时候,闻言立刻就冷了脸,一抖肩膀甩开他的手:“皇祖母有言在先,这件事由我自己做主,不用你管。”

“我是不想管的,可是苏霖的事,你又准备如何处理?”褚琪炎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漠然走到一旁。

要褚灵韵嫁到漠北,他暂时还有这个想法,可既然和苏家已经掰扯不清了,眼下快刀斩乱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褚灵韵闻言不由的勃然变色,怒声道:“什么苏霖?我可没答应过他什么。”

“那你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去替你出头!”褚琪炎道,也是面色不善,“之前都还好说,现在苏皖因为此事吃了这么大的亏,你真当他们苏家人就是好相与的吗?”

他发起怒来的时候气势冷厉,眉宇之间有很强的威压之势透出来。

褚灵韵直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咬着嘴唇不吭声。

接连几次,褚琪炎也已经为她着了恼,这天又正在气头上,自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道:“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还回去早些和母妃商量一下吧。拓跋淮安这里暂时谁也拿不准他的脉,你若是尽快和苏家定了亲,没准也是一重保障。”

褚琪炎说完就要绕开她回殿里去。

褚灵韵冷冷的盯着他,那目光阴毒却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仇人一般,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冷声说道:“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褚琪炎的脚步一顿,骤然扭头看过去。

褚灵韵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道:“你好父亲要去逐鹿天下,我自然乐见其成,可是要拿我去做你们的铺路石?休想!”

言罢就是冷哼一声,撇开褚琪炎不管,转身快步往台阶底下走去。

褚琪炎愣在原地,看着她健步如飞的窈窕背影,缓缓的攥紧了拳头,不过也只是瞬间就又重新松开。

李林看着他脸上明灭不定的光彩暗暗心惊,试着开口劝道:“世子,郡主是脾气您是知道的,要不您还是跟过去再劝劝吧?”

“由她去吧!”褚琪炎道,脸上表情清冷而不带丝毫的温度,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这天下大局,不过一场博弈,既然已经上了棋盘,又岂有她说退就退的道理?”

李林心中凛然,再不敢多言一句,跟随他回了殿中。

在这里,延陵君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是以少他一个不少,他提前离席也无多大影响,众人正值酒酣耳热之际,一场酒宴一直闹到午夜时分才宾主尽欢的散了。

这夜褚浔阳无事,早早就上床睡了,次日一早起床的时候更是神清气爽,趁着太阳还没起来,就取了房间里装饰用的宝剑在院子里耍了一通。

她的剑术是和褚琪枫一起学的,每日必习,前世也是后来到了军营,迫于形势才重新练起来的枪法。到底是持续了六年的多的习惯,如今再提了宝剑在手,耍起来动作虽然也算灵活,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于是便想着是不是改日再叫人给造一杆长枪送来。哪怕这辈子她没准备再上沙场,自己平时在后院用来强健体魄也是好的。

练剑出了一身的汗,褚浔阳回屋沐浴之后,青藤那边早膳就准备好了。

褚浔阳用过饭,觉得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青萝去把提前备好的礼物带上,过去拜访褚易简。

褚易简得了皇帝的特别恩典,自这座行宫落成的时候起就专门给他辟出一座宫殿,这十余年间,除了逢年过节偶尔回一趟睿王府,大多数时候他都住在这里。不过这座行宫是皇帝和后宫专用,他在这里多有不便,所以那座宫殿就刻意和主宫殿群之间以一道围墙隔开,平时他可以任意出入,但每年皇帝过来避暑的两个月就在宫门上落锁避嫌。

褚易简住的宫殿叫做汀兰水榭,位于整座行宫的东侧边缘。前院引活水缭绕,大半座建筑都居于水上,正殿所向是一大片半月形的人工湖,湖面清澈,水色透碧,波光涟漪之下隐约可见游鱼在水草间游弋,靠近岸边停靠一只舟子,大约是供平日兴起时候游湖之用。

褚浔阳脚步轻快的走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上,三面环水,有微微湿润的暖风拂面,温润而舒适。

她的唇角噙了笑,一边饶有兴致的观赏周围的风景,一边迎着等在尽头的延陵君快步走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是专门为着等我的吧?”褚浔阳笑道,手指漫不经心的在身侧栏杆上轻轻拂过。

延陵君的目光追随她的指尖而动,同样调侃道:“我还以你会忘了今日之约,正准备寻过去呢!”

几次的接触下来,如今他在她面前似乎已经可以随意不少,不似初始时候那般局促,只是和在人前比起来也还是带有细微的差别,最起码偶尔的一个微笑都收驰有度,不会笑的那么叫人捉摸不透。

褚浔阳对他的语气也不在意,只就四下瞥了一眼道,“小王叔呢?是在屋子里吗?”

“在后院。”延陵君道,“走吧,我陪你过去。”

“嗯!”褚浔阳笑笑,跟着他的步子往后院走。

褚易简这里她是头次过来,以往见面都是他偶尔回京的时候,所以褚浔阳一面走还一面四下观赏着风景。

穿过正殿旁边临水而建的一条回廊,就是上书“雅苑”门匾的后院。

得益于这院子里一口天然温泉的地理优势,如今虽已入秋,但这个院子里也是别有洞天,一片苍翠宜人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