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延陵君完全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褚浔阳看不过眼,叹一口气就准备上前帮忙,他却又突然动了,先一步将雷叙倒手一提就大步往那院子的方向走去。
浅绿一张小脸煞白,紧张兮兮的连忙抱了褚月妍跟上。
褚浔阳跟着这阴阳怪气的主仆两个也是闷声不吭。
虽然他们这边的动作够快,可是对方有备而来,自然也不慢,迎面已经看到以苏皖为首的一众贵妇被庞大丫鬟仆妇队伍拥簇着疾行而来。
狭路相逢!
这么过去肯定是要碰上的。
褚浔阳的心思微微一转,当机立断的便对浅绿吩咐道,“那屋子有个后窗,你从后面绕过去,把人送进去。”
“是!”浅绿应了,立刻扭身往旁边闪去。
褚浔阳收回视线,原以为延陵君那人的心思敏捷不用她提也该知道如何应对,这一回头才赫然发现那人竟是毫无顾忌,半点忌讳也没有的仍是大步迎着苏皖一行身影笔直的走了过去。
看那架势——
别是想要拿雷叙当武器,直接把迎面过来的一群人集体放倒吧?
褚浔阳一急,顿时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后下一刻就是眼前一花——
延陵君行至那院门之前便骤然松手,然后趁雷叙身子下坠的同时抬脚一踹。
他动作的幅度极小,再被袍角一掩,几乎很难有人看到他出手的动作,可是那被他提在手中男子瘦长的身体就是如一只破布袋一样骤然往那院内飞去。
随即轰然一声。
褚浔阳的眼角一抽。
跟过去的时候视线往院子里一扫,雷叙的身子已经稳稳的挂在了正对大门口那个房间的门槛上。
房门被撞开,形象很逼真,就好像是他要破门而入的时候不甚跌倒了一般。
褚浔阳一头冷汗。
延陵君踹了雷叙一脚之后就已经雍容优雅的站定,长身而立,静静的等在那院门之外,一张华艳清绝的脸孔上笑容妖魅,包揽万象风情,与前一刻那张刻板而僵硬的冷脸又是冰火两重天。
延陵大人这般妩媚和气笑着的时候真是瘆人!
褚浔阳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但也只在那一瞬间,面上也跟着挂上无邪笑容,轻轻往前挪了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方才延陵君的作为并不隐秘,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招摇。
而此刻看着迎面来势汹汹的一众人,褚浔阳也瞬间明白过来他的真实用意——
那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苏皖,身边拥簇的除了她自己的婢女,然后便是一众手持棍棒家什的南河王府的家丁护院。
这些人打了头阵,刚好挡住了后面跟着的那一众贵妇小姐们的视线。
延陵君的动作苏皖自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眼见他提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过来,然后还不等她确认那人的身份,便是眼前一花,那人庞大的身躯就砰地一声砸进了院子里。
苏皖的神情一呆,脚下步子就和那些神情见鬼一般的家丁丫鬟一起定在了原地。
“刚才是什么声音?”后面的人狐疑的挤上来,见到站在院门之前的延陵君和褚浔阳也是大为意外,“浔阳郡主?延陵大人?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哦!”延陵君的神色淡淡,垂眸弹了下袖口上的云纹图案,“本官得浔阳郡主引荐正要去拜见太子殿下和南河王爷,从旁边路过,好像听到这边有人惨叫,就过来瞧瞧。各位呢?怎么也会在这里?”
方才说话的是御史台刘秉胤家的夫人秦氏,闻言便道,“你们也听到声音了?方才咱们正在偏院的花厅说话呢,听丫头说这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所以就过来瞧瞧。”
不用说,这报信的应当就是出自苏皖的手笔了。
苏皖这才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提着裙子快跑过来,探头往那院内一看就是脸色惨变。
院子里一滩血,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昏迷不醒,正是她安排的内应。
门槛上还挂了一个,头朝里看不到脸。
而和她里应外合先行一步赶过来的张云简却是不知所踪。
本该作为受害者出现的褚浔阳却站在外面,还安然无恙。
苏皖的心里抖了一抖,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与赶来,她一咬牙猛地回头看向延陵君,冷声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延陵君兀自笑的云淡风轻,眉眼乱飞:“哦?苏郡主觉得本官做了什么?”
苏皖的眼睛瞪得老大,方才那一幕许多人都看见了,他竟然这般有恃无恐。
一时间她只觉得心烦意乱,只觉得这面前男子倾城绝艳的笑容之后藏了什么她碰触不得的禁忌。
苏皖只略一犹豫,那人群之后就又挤出一个笑容明艳的少女来。
十四五岁的年纪,穿一身红艳艳的衣裙,一双明亮动人的大眼睛,笑起来脸颊上就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她奔过来的速度很快,如一直花丛中飞舞的蝶,上来便一把握住褚浔阳的手,笑眯眯道,“浔阳妹妹!”
说话间,发间璎珞晃动,又添几分活泼。
褚浔阳愣了一愣,随即也有明艳的笑容字眼底荡开,回握住她的手,欣喜道,“倾儿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倾儿是楚州主帅霍罡的独女,霍罡早时算是褚氏的家臣,早年混战的时候又是随在褚易安的麾下,他的妻女得褚易安关照,彼此间多有往来。霍夫人是布衣出身人很随和,霍罡的性子又耿直,霍倾儿也随了两人的性子,直爽干练,和褚浔阳之间极为合得来。不过三年前霍老夫人亡故之时刚好和南华之间的战事逼紧,朝廷下旨夺丧,霍罡不能守孝,就由霍夫人带着霍倾儿扶棺回乡,算算日子,上个月刚好三年丧期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