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没有钦犯,这只是他们东宫的家务事,而且家丑不可外扬!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在场所有参与此事的官兵都全部懵了。
兄妹两个争执不休,皇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久久不置一词。
李瑞祥瞧着阴霾渐起的天色,提醒道:“陛下,天阴了,晚些时候可能是要降雪了,此事——不如还是先回宫再行处置吧!”
皇帝想了想,倒是没有反对,点头道:“嗯!摆驾回宫!”
“摆驾回宫!”李瑞祥高声道。
所有人都立刻整肃了神情,跪地恭送。
“皇——”褚琪晖一急,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只能不甘的和众人一起跪着目送皇帝离开。
褚易安并没有跟着一起走,待到皇帝的车架进城,他才面无表情的目光四下扫视一圈。
皇帝如今年纪大了,气势早就不如当年,但是这位太子殿下却是不然,威严之中,总能给人极大的威压震慑力气。
众人触及他的视线,就是心头一颤,自觉的就回避退进了内城。
陆元和青萝等人也都识趣的跟着一并退下。
褚琪晖看着迅速退散的人群,心中越发惴惴,硬着头皮看向他,开口的时候却是明显的底气不足道:“父亲——”
他想要辩解,可是单独面对褚易安的时候就有种所有的心思都被洞穿了的紧迫感,甚至于比在面对皇帝的时候更觉艰难。
褚易安的视线从一双儿女面上依次掠过,他的目光冷毅而平静,在看向两人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差别。
最后,他开口问道:“你母妃回京来做什么?”
一语中的!
褚琪晖的心跳猛地一滞,心绪慌乱的微垂了眼睛,低声道:“没——没什么——母妃她——只是——只说是想念儿子了!”
雷侧妃下午悄悄潜回京城,又和褚琪晖密会,这件事褚琪晖自认为他们母子做的隐秘,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就暂时安排了雷侧妃先回娘家暂避,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人会落在了褚浔阳的手里。
褚易安负手而立,并没有看他,目光掠过远处的天际。
彼时空中月色已经被乌云遮掩,黯淡一片,他脸上的神色并不分明。
褚琪晖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唯恐他会追问下去自己无从对答。
夜色孤冷,又透着荒芜阴沉,夹杂着鼻息间若有似无荡开的血腥味儿——
这一夜,对每个人而言,似乎都会是个太过享受的夜晚。
半晌,褚易安却是突然莫名的叹了口气,兀自转身,先行往城门的方向走去,淡远而平静的几个字符留在身后:“都进宫去吧!”
褚浔阳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这段时间虽然她和雷侧妃还有褚琪晖母子之间小打小闹的矛盾不少,但却从来都留有一线余地。
这一次一反常态的血腥屠戮他原也十分震惊,但却相信她必定事出有因,现在褚琪晖的态度已经证明了一切,根本无需多言。
褚浔阳听着她向来意气风发的父亲骤然的一声叹息,心里突然就是一酸。
而褚琪晖却是心头一愣,突然之间心里就颤抖的越发可怕了起来。
褚易安的背影挺拔,脚下步调沉稳,步步往前走去。
褚琪晖从地面上爬起来,霍的扭头看向褚浔阳,恶狠狠道:“褚浔阳,算你狠,这么苦心孤诣的谋算于我,你就不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
“我谋算你什么了?”褚浔阳的唇角牵起一抹笑,弯身慢条斯理的弹掉裙摆上的泥土和草屑,“是我绑着雷氏回京和你一起密谋害我的?是我让你去九城兵马司借兵狙杀我的?又是我为了邀功才特意请了陛下过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说什么谁谋算谁?就算真是我算计的你又怎样?看的不过是谁更技高一筹罢了!若是你们母子安分,如果不是你们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就算是我想要算计你,又何来这样顺风顺水的机会?”
褚琪晖死咬着牙关,那目光当真是如同啐了毒一样,死死的盯着她,心里的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但终也还是不甘于接受这个败局,隐忍再三还是勉强先行压下一口气,甩袖道,“好!别的姑且不论,就算是输了我也要输一个明白,我且问你,拓跋云姬她人呢?你确实和她有勾结是不是?我母妃不会骗我,你到底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雷侧妃虽然有些好大喜功,但是在这样的大事上却是不会信口开河的,事关她自己和儿子的前程命运,只要是她说了,那就一定是确有其事。
而如果不是因为确信雷侧妃不会害他,褚琪晖也不会破釜沉舟,直接就把皇帝找来,想要拿褚浔阳一个人赃并获,最后却闹的自己无法收场。
这话他问的愤然。
褚浔阳刚要开口,就听内城方向又有一片马蹄声想起。
她迷了眼睛看过去,就见褚琪枫和褚琪炎那一行人侧目匆匆自城南方向奔来。
因为知道褚浔阳的计划,见到这里一片狼藉的场面褚琪枫的神色就极为冷淡平静,只就上下打量了褚浔阳一眼,问道:“没事吧?”
“还好!”褚浔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旁边的褚琪炎的脸色则着实的不太好的,一直紧绷着唇角,居高临下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的明艳少女。
褚琪晖的脾气是在看到褚琪枫出现的那个瞬间终于全面爆发,额角青筋暴起,腮边肌肉抖动的近乎扭曲的恨声道:“好啊,你们兄妹好啊,就这么挖了坑来给我跳?今天我技不如人我认栽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拓跋云姬她人呢?只要有她在的一日,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解释的清楚!”
只要拓跋云姬她人还在京城,那么褚浔阳他们就迟早都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褚琪炎的心里也正为此事困惑,闻言就是眸光微微一凝,深深看向褚浔阳。
不想褚浔阳闻言却是抿唇一笑,反问道:“谁说拓跋云姬在我手上了?”
褚琪晖一愣。
就连褚琪炎也是忍不住的皱了眉头。
然后就见她的眼睛狡黠一眨,继续道:“不过一个小小的难关罢了,她若是这就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我就算出手保住了她一时,以后还能指望她什么?”
所以呢?这一切都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