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褚浔阳的谨慎作风,她既然能记得拿走了青萝落下的剑又怎么可能还留一把可能作为罪证匕首下来?毕竟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后面有人会杀了顾长风嫁祸给他!
自己是被她给套进去了!
一口怒气堵在胸口,苏霖的面色涨得通红,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浔阳郡主完美的翻盘了!
杜长明心里叹一口气,便是很识时务的主动道:“昨天郡主逼问那两名侍卫时两人也曾承认他们重伤了那名婢女,如果他们所言属实的话,那这名刺客应该就只是和那丫头相像,昨夜卑职带人围捕的时候刺伤的是她的左臂和背部。”
他的话说完,衙役也已经将那尸首查验一边,回禀道:“回禀陛下,的确是如杜大捕头所言,这尸体身上只有两处创伤,一处在左臂,一处在背部!”
褚浔阳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青萝是自幼习武的,这些年刀里来剑里去的经历也不少,身上留下的明显旧伤应该也有的!”
那衙役的面色有些难看,还是强作镇定的回道:“此女子身上并无疤痕也无旧伤!”
事出突然,留给对方布局的时间有限,要找一个和青萝有些相像的人趁夜迷惑视线不难,但是却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既然这人不是青萝,那顾大人的死就应该和浔阳丫头没有关系了。”褚易简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抬头朝皇帝看去。
皇帝的面色冷凝,自众人面上一一扫过。
杜长明冷汗长流的一个响头叩在地上,“是卑职莽撞。”
“杜大捕头也是关心则乱!”却不想众人当中却是之前被他指责的最厉害的褚浔阳第一个替他开脱。
杜长明的心里五味陈杂,虽然不敢抬头也还是拿眼角的余光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
风暴之后,褚浔阳的面上还是一副泰然之色,眉目清澈的扭头朝画眉看去,“杜大捕头是关心则乱,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青萝就是化成灰你也认得?难道画眉也化成灰了,你就敢冒名顶替,公然跑到这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当着当今圣上的面撒谎?”
画眉颤了一颤,眼睛惶恐的瞪得老大,声泪俱下道:“郡主您说什么?奴婢就是画眉啊!”
“画眉是我院子里的人,我记得她右手的手背上的有一小块胎记的。”褚浔阳遗憾的摇了摇头。
画眉的脸色一白,身子也有些打颤。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朝她半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看去,她就又是瑟缩着抖了一下——
她的右手,在原本应该是有胎记的地方是一处明显的烫伤,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褚浔阳的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我记得画眉应该是有个孪生妹妹自幼失散了,应该是叫杜鹃的是吧?为了替你的主子尽忠,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你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指证青萝攀诬本宫的了?”
“我没有!”画眉大声道:“郡主,您相信我,奴婢没有想害任何人,我是真的以为这个人就是青萝姐姐,郡主,冤枉,奴婢冤枉啊!”
褚浔阳只是神情冷漠的看着她,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画眉的心里抖成一团,举目四望,却是连一个可以求救的人都没有。
“刺杀朝廷命官,攀诬当朝郡主,好!好得很!”皇帝忍了许久的脾气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手指用力的抓着座椅的扶手,一字一顿道:“老大你去查,把这刺客的衣裳武器一样一样的查明白了,朕就不信她能半点马脚也不露!”
“儿臣遵旨!”褚易安欣然受命,侧目对陆元吩咐道:“先把尸体抬下去让仵作仔细检验,然后带着缴获的兵器去城里的各家铁匠铺子逐一盘问,再把这个丫头也先拖下去关起来!”
“不,殿下,我是画眉,奴婢真的是画眉啊!”画眉大声的叫嚷,还是被陆元提小鸡一样的给带走了。
堂上的闲杂人等都被打发了下去。
褚浔阳的眸子一转,还是不依不饶的再度朝苏霖看过去道:“苏世子,你是昨天最后见过青萝的人,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本宫她的下落?”
“我不知道!”苏霖的气不打一处来,开口都几乎是有些压不住脾气。
皇帝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从两人面上掠过一眼,最后却是落定在了门口那个之前进来报信的衙役面上道:“牢里的那两个人,是怎么死的?”
苏霖的心口骤然一缩。
褚浔阳也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
皇帝等着抓长顺王府的小辫子可不是一两日了,今天苏霖自己送上门来的,他不趁火打劫才怪。
那衙役愣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跪地回道:“回禀皇上,是服毒自杀的!”
“服毒?”褚易简闻言笑了笑,半调侃道:“现在的人也真是够奇怪的,刺客执行任务的时候会随身带着毒药以备不时之需也就罢了,怎么侍卫也跟着学?”
苏霖却是愣了一下——
他买通了狱卒明明说是做成悬梁而死的现场的,怎么就成了服毒了?
要悬梁也就只是一条裤腰带的事,可换成服毒的话,毒药的来源就有待追究了!
“仵作去了吗?结果如何?”褚易安问道,却是一副例行公事的口吻。
“验——验过了!”那衙役道,小心翼翼的拿眼角的余光去扫了苏霖一眼,然后才道:“是河豚毒!”
在西越的国境之内,河豚毒只产在南方,并且极难提炼,所以甚是少见。
果然是有人想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的!
苏霖恨的牙根痒痒,刚要说话,褚易安已经开口道:“如果是要杀人灭口,实在犯不着留下这样鲜明的标识线索出来,父皇,此事似乎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的表象,想要引着咱们把视线指向长顺王府的!”
给的太明显的罪证就不能叫罪证了,只能算是污蔑。
皇帝的面色冷凝,不置可否,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熙攘的人声,众人连忙收摄心神循声望去,却见褚琪枫面色冷肃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而来,后面五花大绑的带了一个中年汉子,那人被绑着也还犹且不老实,仍是不住是挣扎,面目依稀可见几分狰狞。
这人刚一出现,在场几位亲王的脸色就都微妙的变了又变,尤其是褚易民,更是没忍住,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的一众兄弟都认得,那人就是他身边跟了许多年的一个长随。
“琪枫,你这是什么意思?”褚易民怒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