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兄妹这一次算是踢在了铁板上了。
只是褚琪炎会为了这件事就毫不犹豫的把他自己和郑家的情分也断掉还是让褚浔阳略有几分意外的。
但是很明显,褚琪炎并不想要解释什么。
*
平国公府。
一直目送褚琪炎和褚浔阳离开郑文康才急匆匆的回了自己和褚月瑶之前住的院子,刚一进院门就听到里面郑嫣哭哭啼啼的声音,“我只是替我母亲委屈,都是被她坑的,我母亲才会被送去家庙,祖母你分明就是偏心,把这个贱人留在府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是我求过你多少次了,你就是肯放我母亲回来。”
她原来只是委屈,说到后面就忍不住带了怒火,声音也有些拔高,“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褚浔阳来过之后你才改了主意,是她给了你好处,你才会这样苛待我母亲的,我要替我母亲出一口气,这有什么不对?”
“你——”郑老夫人气的声音发颤,坐在椅子上愤愤的指着她,却是有千般言语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胡妈妈见状就冷了脸,呵斥道:“大小姐,老夫人是您的祖母,您这是怎么跟老夫人说话呢?也不怕伤了老夫人的心吗?”
“那也是祖母伤了我的心在前!”郑嫣梗着脖子道,用力的擦干眼泪,挺直了脊背看着郑老夫人,“是啊,就是我做的,是我买通了这院子里的看守,是我叫人溺死了这个贱人,也是我收买菊香故意回东宫去闹的,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横竖在祖母你的心里我这个孙女都不及一个外人重要,你要生气,了不得就也把我给关起来算了。”
郑老夫人也算是一世英名,这么多年所做的大小决定都是为着他们郑家的将来打算,这会儿却被一个不知事的孙女给乱了全盘计划,而且有些话她还不能明说,当即就是一口气顶在胸口,险些背过气去。
胡妈妈见她这个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却也只能在旁边劝着。
郑嫣还在理直气壮的叫嚣。
郑文康只觉得头大如斗,赶紧快走了进来,警告性的狠狠瞪了郑嫣一眼道,“还不闭嘴,你怎么跟祖母说话的?”
“我没说错,我说的都是实话!”郑嫣梗着脖子道,哭的脸上花了一片,“祖母她就是偏心,还有大哥你,为人子女的你就看着母亲在家庙受苦也无动于衷吗?”
郑文康的面色铁青,却是无言以对。
林氏做的事足够她被罚去家庙的,可郑嫣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那是他的母亲,即使林氏再有过失也轮不到他去指责。
郑老夫人只觉得心口发疼,捂着额头匆忙的吩咐道:“既然是她想,那就遂了她的意思,把她送回院子里看管起来,以后没得我的应允,不准她再踏出院门一步。”
说着就仿佛是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起身就往外走。
郑嫣是替林氏鸣不平,可却没有想过会把自己搭进去,闻言一下子就呆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祖母,嫣儿她只是小孩子脾性——”郑文康过去扶了老夫人一把,求情道。
“谁都不要求情,她惹了这样的祸事,让她闭门思过去,想不明白就一辈子都别出来了!”郑老夫人却是怒声说道,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菊香就又吩咐道:“这个丫头也拖出去,吩咐下去,大郡主是失足落水,旁的话谁敢透露一个字出去,就全都给我处置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几乎是忍无可忍的吼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郑文康还从不才能见老夫人这样有失风度的时候,张了张嘴也不敢再劝,只能看着他离开。
外面有婆子进来把软在地上的菊香给拖了出去。
郑嫣的神色惶恐,尤其是看到菊香求救的眼神就仿佛的看到了此刻的她自己。
她抖了一下,突然就有些后悔方才的一时激愤,后怕的连忙扑过去拽住郑文康的袖子道:“大哥,你想想办法,不能叫祖母把我关起来。”
郑文康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心中百感交集,亦是酸涩的厉害。
“祖母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着她的面,说软化告饶都未必管用,你还这么不知进退。”郑文康道,恨铁不成钢的甩袖走到旁边。
郑嫣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是不肯替自己去求情了,顿时就绝望了起来,悲愤的一跺脚,又扑到旁边的桌上哭了起来,“我只是可怜母亲嘛,我有什么错?”
“你——”郑文康想说什么,最后却也终是没能开口。
褚浔阳上回过来的始末郑铎是私底下和他交代过的,也把郑老夫人的意思对他说了,郑家的原意就是两边不得罪的耗着,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突然被郑嫣这么一闹竟然一起把两边都得罪了。
褚浔阳那里的态度不冷不热还好说,褚琪炎却像是完全针对起他们兄妹了一样。
“算了,你也别哭了,先回你的院子里去安静几天,回头等祖母气消了,我再去给你说说情。”定了定神,郑文康道。
“可是祖母的那个脾气——”郑嫣红肿着一双眼睛,心里却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她就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儿,还真能关你一辈子不成?”郑文康道,已经是有些不耐烦,想了想又再叮嘱道:“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嗯!”郑嫣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她的贴身丫鬟走上来扶她,她往门口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皱眉回头道:“大哥,你说表哥他——怎么——”
提起褚琪炎,她刚刚压下的委屈劲儿就又涌了上来,忙又捏了帕子擦眼泪。
“他——”郑文康也为了这事儿憋了一肚子火,却也不好言明,只好软声劝道:“他应该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别乱想,怎么说——咱们都一家人!”
郑嫣想想,到底也是觉得褚琪炎没有坑害自己的理由,便也就没再多想,被丫鬟扶着走了出去。
*
褚琪炎和褚浔阳从郑家出来又一道回了东宫,一直到酒宴散了才和其他的客人一起离开,席间一直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异样来。
待到把客人都打发了,褚琪枫才和褚浔阳一起回了锦墨居。
褚浔阳把平国公的事情大致的说了,到最后才是神色一敛道:“之前我们的估算有误,褚灵韵和郑嫣之间勾结的事褚琪炎是一早就知道,不过他的目的却似乎并不是要把平国公府从我们的手里争取过去,而是——”
她说着,就忍不住的摇了摇头,再次抬眸看向褚琪枫道:“对于郑家的不识时务他似乎一早就没有多少耐心,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低估了他,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对平国公府抱有太大的指望,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干脆就来一招釜底抽薪,玉石俱焚!”
褚琪炎根本没费心思去试着和平国公府修缮关系,今天更是直接把对方给得罪了,从这个势头上看,如果有朝一日平国公府真会倒向他们东宫方面的话,那么对方最直接的做法就很有可能是直接把平国公府给毁了,一劳永逸。
“这个人的行事从来都别具一格,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褚琪枫倒也没有多少意外,垂眸抿了口茶才道:“那你的意思呢?平国公府还有我们继续下本钱的必要吗?”
褚浔阳撇撇嘴,“郑老夫人和平国公都不可小觑,不过么——郑文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