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琪炎的性格就是那样,不由人左右不听人的威胁,如果是褚灵韵一定要逼着他去做什么,那么最后的结果就只能适得其反,所以她便反其道而驰,干脆就任由张云翼事件演变。
现在她沦为笑柄,也成了褚琪炎的生命里抹不掉的耻辱。
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其实还是有的,越是这样褚琪炎就越是没有办法不管她,因为——
他的心太高,根本就忍受不了这样的屈辱。
褚灵韵阴测测的笑了声,从旁边的铜盆里取出湿了的帕子按住了额头上流血不止的伤口。
*
女儿节的次日罗二夫人带着罗予琯递了牌子进宫,去给罗皇后请安。
罗国公府自从出了罗爽的事情之后,罗皇后有些迁怒,这段时间对他们罗家二房也是爱答不理。
罗二夫人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将她哄了一番她的脸色也都不见缓和。
“娘娘,上一回的事不是侄媳想要瞒着您,我们也都不知道爽儿他竟然会——”罗二夫人道,苦口婆心的解释。
罗皇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在本宫面前不用拐弯抹角的。”
罗二夫人的心口猛地一缩,神情之间就显出几分尴尬来,心里又再斟酌了一下才道:“昨儿个东宫的两位郡主及笄,侄媳前去观礼,倒是觉得浔阳郡主的为人谦和,还是不错——”
“嗯?”罗皇后未等她说完就已经狐疑的抬头朝她看去。
罗二夫人咬咬牙道:“翔儿的年纪,也该是要议亲了!”
不出所料,她的话音刚落罗皇后就已经冷了脸,将手里茶盏往桌上用力一放道:“所以呢?你这是看上那个丫头了?”
罗二夫人被她的疾言厉色吓的心头一抖,声音也不觉弱了三分,“侄媳与她倒是觉得投缘——”
“既然是投缘,那你便亲自与她去说,来本宫这里做什么?”罗皇后道,语气不善。
“娘娘,母亲她就只是随口一提,哥哥的婚事自然是要您做主才算数的。”罗予琯一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起身过去把茶盏递过去。
罗皇后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罗二夫人额头上隐隐就有几分汗湿,不知道后面再要如何继续。
罗予琯陪着小心试探道:“娘娘真的觉得浔阳郡主和我哥哥不合适吗?”
罗皇后的目光阴了阴。
纵使准备好了一套说辞,罗予琯也被她的威势所慑,下意识的回避她的视线道:“自从出了五哥的事情之后,堂姐因为受了委屈就更得伯父的看重,整日在伯父面前煽风点火,那一家人拧在一起,哥哥在国公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母亲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给哥哥寻一个背景深厚些的岳家,日后对他来说也是助力。”
罗爽的事,虽然罗思禹走了极端,但是无可否认却是替罗炜免了一场横祸,这段时间罗炜虽然碍着面子还是对她不搭不理,可是对罗大夫人和罗腾母子却是更加倚重了。
相形之下他们二房的日子就越发的不好过了。
罗皇后也是为了这事儿心烦,闻言面色才缓和了一些,道:“翔儿的事本宫有用心替他盯着,用不着你们上蹿下跳的在这里指手画脚,这天下的好姑娘何其之多,那个丫头——”
“其实母亲原来是更属意于南河王府的三郡主的。”罗予琯忙道。
罗皇后闻言,后半句话就被堵在了喉咙里,面色一沉,隐隐有了发怒的迹象。
罗予琯的心里发颤,忙是垂下头去,告罪道:“是予琯多嘴了!”
褚易民的事也是罗皇后的另一块心病,想来就是满肚子的火气,顿时就冷冷喝道:“下去吧!”
“是!”罗予琯恭顺的点头。
罗二夫人抬头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敢开口,犹豫着和罗予琯一起退了出去。
起身前,罗予琯隐晦的和立在旁边的彩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就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大殿当中,罗皇后沉着脸一言不发。
梁嬷嬷有些忧虑的劝道:“罗二夫人早前受了一点浔阳郡主的恩惠,她本就是个没注意的妇人,娘娘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这样的不成气候!”罗皇后闷声一拍桌子。
梁嬷嬷张了张嘴,想劝又无从开了。
这时候彩月才小步上前,把桌上凉了的茶盏捧在了手里,迟疑道:“娘娘,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其实,罗二夫人既然是看中了浔阳郡主,您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罗皇后的目光锐利,冷冷的横过去一眼。
彩月的面色白了白,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最近南河王爷在家休养,皇上虽是提拔了四殿下,但据说这几天因为政务上的事四殿下却是没少挨训斥的,还说是让太子殿下多训导他一些的。”
言下之意,便是皇帝对褚易安这个太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罗皇后的心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有点不明白。
彩月看着她,小心翼翼道:“娘娘和太子殿下毕竟是亲母子,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娘娘不喜欢方侧妃,殿下不也顺着娘娘的意思将她送到了庵堂里,几十年连看都没有去看过她一眼吗?足见在殿下的心里,还是娘娘这个生母最为重要。这都过去这么久了,娘娘难道还要为了这事儿和太子殿下一直置气吗?”
罗皇后愣了愣,脸上神色却有了几分缓和。
彩月把茶盏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走到她身后替她捏着肩膀解乏,一边继续道:“娘娘,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如今毕竟也是年纪大了,可是太子殿下如日中天,虽然南河王爷孝顺,可您的福气却是子孙丰盛的,所存的指靠也多呢。既然是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了,您又何不送一个人情,就成全了浔阳郡主和罗三公子的好事?”
因为当初褚易安的忤逆,这么多年罗皇后的心里对他都一直存着隔阂,她是故意的偏袒褚易民一些,也无可否认曾经动过让皇帝改立太子的心思,可是——
追溯到本源,她对褚易安也只是赌着一口气,而并非是真的和这个儿子结仇了。
这些年来她所有的霸道都是为了逼迫对方就范,主动向她认错,可偏偏褚易安还是个和她一样执拗的脾气,于是就这样一直的僵持了下来。
若在之前还好一些,可是现在褚易民明显是被皇帝厌弃了,她就是再蠢也不会存什么推次子上位的心了。
不得不说,彩月这些话正中点子上,如是当头棒喝一般给她提了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