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腾站在那花厅门口,面上的表情沉寂了下来,一直目送,直到她的背影在视野里消失,许久也不曾收回目光。
*
花轿出门之后,酒宴又进行了小半个时辰也就逐渐散场。
客人们纷纷告辞离开。
罗腾和桔红亲自押着那人混在大门口忙碌的下人中间,注意着出府的所有女眷,试图再次找到那个买凶害人的幕后黑手。
最终——
罗腾还是选择一直跟进此事,并没有完全甩手丢给东宫去解决。
褚浔阳这里在散席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传令把她府上所有的婢女分批叫出来,到她的院子里训话。
彼时也只是散席了而已,客人陆续出府,还没走干净。
丫鬟们也正是最忙的时候,突然得了传唤都是莫名其妙,可也不敢违逆,匆忙的就过去了。
去了之后去又发现火急火燎把她们都纠集起来的浔阳郡主根本就没露面,只让她们在院子里排成一队站了一会儿就叫丫头出来打发了。
屋子里,拉开一条缝隙的窗页之内,浅绿带着罗思禹的那个丫鬟逐个辨认,试图找出在花园里给罗思禹传递假消息的丫鬟。
褚浔阳坐在内室里喝茶等着结果。
青藤扯着脖子往外看,不解道:“郡主,这会儿前院后院都乱着呢,您这就大张旗鼓的把人都找来,岂不是要打草惊蛇?”
“本宫就是要打草惊蛇!”褚浔阳莞尔,手中拢着杯中茶叶浅笑曼曼,“保不准有人就会受了惊吓主动跳出来自投罗网呢?”
青藤撇撇嘴,也知道自己说不过她,索性也就不再吭声。
褚浔阳喝了一杯茶之后才冲外面抬了抬下巴,“还有多少人?”
“差不多了,就剩下各院主子的贴身婢女没到了。”浅绿道:“需要一并叫过来吗?”
东宫里的几位主子,除非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自己买凶在自家院子里生事。
其实剩下的人,看不看也都无所谓了!
“叫过来吧!”褚浔阳淡淡说道。
浅绿愣了一瞬,然后才点头去了。
*
锦瑟居。
褚月歆神色慌乱的在屋子里不住来回的踱步,一边不时的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传来脚步声。
她的精神一紧,赶忙快走了过去,拉开门。
外面一名华服女子带着一个低眉顺眼的青衣婢女走了进来。
女子的容貌端庄,气度不凡,只是她似乎也是心情不太好,进门的时候沉着脸。
一进门,她倒也不认生,自行走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了。
褚月歆也顾不上为她喧宾夺主的作为计较,紧跟着已经一个箭步走过去,满面焦色道:“娘娘,现在您总该告诉我,您之前从我这借了婢女的衣裳是做什么用的了吧?”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帝四妃之一的庆妃刘氏。
“前面的宴席都散了,你特意把本宫叫来就是问这个?”庆妃不悦道,烦躁的皱了眉头。
“浔阳刚刚下了命令,把阖府上下所有的婢女都叫去她那里训话了!”褚月歆道,急的手心里都是汗。
她可不蠢,不会以为褚浔阳是真要对婢女训话。
而偏偏又那么巧,是在庆妃跟她借了婢女的衣物之后。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甩不开联系。
当时庆妃跟她借东西的时候她就心里有数,庆妃是想要做什么的,只是因为对方保证不会牵扯到她身上,而且对方的身份又完全不容她拒绝,她才硬着头皮借了。
可是结果她提心吊胆了半天,最后也没等到发生了什么事。
宴会散了,她也才要松一口气,就又出了褚浔阳那边的事。
庆妃显然也是始料未及,脸色不由的也是微微一变,紧张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就在刚刚!”褚月歆道:“就连我身边的人都被叫了去,娘娘您可别说这事儿和您无关,应当——就是为着之前您从我这借走的那件衣服吧?”
庆妃心里慌乱了一瞬,不过很快也就镇定了下来,只是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宫女兰溪。
兰溪自觉办事不利,心虚的赶忙垂下头去。
“她查就查吧,横竖也查不出什么来!”庆妃说道,无所谓的轻轻吐出一口气。
褚月歆想想也是,但还是不放心,“褚浔阳那丫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娘娘,不是我信不过您,实在是——”
她说着,就又忍不住露出忧虑的神色,“我在这府里本来就不得势,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拖我下水啊!”
“你怕什么?”庆妃久居高位,也有些看不惯她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褚月歆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