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第三种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就唯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三更时分。
巷子里寂静无声,身穿灰色布袍的颀长男子步履匆匆而来,推开了那座小院的大门。
彼时那正屋里面灯还透着烛火的光亮出来,打在半旧的窗纸上。
男子径自推门进去,坐在床边给青萝喂药的女子才扭头看过来一眼。
两个人十分默契,什么也没有说。
男子走过去,看着昏睡中的青萝,眉头隐约皱了一下道:“还是没醒?”
“嗯!”女子道:“身上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一直不见好转。”
她搁下药碗,又取了帕子给青萝擦了嘴角,站起来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我明早就要启程,这里——”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眼青萝,终于还是迟疑着开口道:“你来的多了也不方便,看她这个样子,估计也是够呛能醒过来了,横竖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不能将她送回东宫吗?至少有人刻意照顾她!”
男人的面孔清俊而没有一丝表情,只看了床上的青萝一眼,道:“就这样吧,我会过来的!”
女子的眉头皱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他脸上神色,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就转身走到一侧的桌旁,从抽屉里取了一个纸包交给他,“入夜我去了趟陈府,你要的东西。这药我找人试过了,没什么大的妨碍!”
“嗯!”男子默然将安纸包收了。
女子转身去取放在小几上的药碗。
他看了她一眼,忽而一步上前,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腕道:“回头我找个借口,这一次的任务,你不要去了!”
彼时女子的身体才刚刚弯下去,闻言整个身子都是微微一颤。
灯影下,她的侧面轮廓仍旧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线路,唇角却是紧绷成了一条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直起身子。
她看向男人的脸,一直静如死水的眸子里却意外染上一层复杂难辨的眸光。
男人在她这样的注视下,却是深吸一口气往旁边移开视线,冷然道:“如果你想脱身,这一次的任务之后就是个最好的契机,我会替你把后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你——”
“我不走!”女人却是没等他说完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
男人似乎是一直故意的克制再没有回头和对视,沉默半晌,才似是妥协了似的叹息一声道:“那就照我方才说的,这一次任务你不要出了,我找别的理由帮你推掉,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他飞快的说完,似乎是有些烦躁的赶紧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最终却也是往旁边别开了视线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记得过来找过她。”
说完就端起那个空药碗,反而先一步错过男人的身边,过去拉开了房门。
男人的脚步突然顿住,在她探手开门的那一瞬忽而骤然抬手,压着她的手背又将那拉开了一道缝隙的房门卡死。
他的面容冷毅,目光平静,出口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平仄起伏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去做这些,你的命——也一样珍贵!”
“一切总归都是我自己甘愿。”女人冷冷的开口,脸上表情淡漠,眼睛里却是突然有一层水光涌动。
她似是隐忍了许久的什么,手指压在门板上,不觉的捏紧,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霍的扭头看过来,眼中凝聚了许久的水光就在那一瞬间破嘴坠落。
她说:“我为你做任何事,可是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还有足够的力气再重新找到你了。”
这么多年来的冷酷训练,似乎已经让她的整张脸麻木到了极致,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水光浮动的眼睛里,痛苦恐惧许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看上去恐慌而茫然。
她目光灼灼,满怀希翼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不觉的捏紧,缓缓的往上抬了抬,似是想要去擦拭她脸上泪水,可也只是细微的一点动作过后又强行忍住了。
他只是看着她,面无波澜道:“当初——你就不该找过来,何必这样毁了你自己,你明知道,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女人用力的抿着唇角,只是看着他,“不!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让我在你身边就好。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止你,但是,哪怕你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我也跟着你一起。”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情绪却无半分波动,许久之后,才缓慢的一声叹息,从腰际把之前的那个纸包塞到她手里,道:“那么这件事,还是你去办吧!”
说完,就拉开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女人站在门口,看这夜色中他飞快消失的背影,眼中泪水只是不住的汹涌而出。
这是一条不归路,明知如此,她还是义无返顾,追着他的步子,一时一刻也不能偏离。
适容?适容!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她为他改了名字弃了姓,这样的亦无妨,这样的一厢情愿,终究还是找不回曾经他碎裂摒弃在那满地鲜血尘埃里的一颗心了是吗?
可哪怕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身体在前,她也只想要亦无妨的追随,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好!
延陵君离京的第三日,东宫突然紧急传唤太医,浔阳郡主染病卧床,形势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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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实在出不来一万了,回头我精修补全,我现在思维错乱,这一章可能逻辑差点你们先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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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老丈人怒了!
这一场病,来势汹汹,褚浔阳根本全无察觉,第二天就直接病倒,连床都没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