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褚浔阳闷在他胸前轻轻的开口道:“等这一趟从楚州回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延陵君闻言,唇角缓缓的弯起,这才抬起赋闲在侧的左右,手指穿插入发抱了抱她,语气平缓的吐出一个字,“好!”
不在乎多等于一刻,但凡是她愿意敞开心扉和他分享的秘密都能叫他心情愉悦,最起码这说明她开始信任他,并且主动的接受她的靠近了。
“方才那边闹出的动静不小,你也先别回东宫了,我让桔红她们先送你去我那里,我得去见一见苏逸,看看这事儿怎么解决。”由她靠了一阵,延陵君才又正色开口道。
褚浔阳想了想,就点头,“也好!”
她自延陵君面前退开一步,突然响起了什么,就追着苏逸二人消失的方向看过去,不无忧虑道:“陛下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轻易他当是不会放过那女人的,而且苏逸他自己如今也都处在风尖浪口上,得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
皇帝是容不得任何的背叛的,所以就算苏逸的事还有的回旋,可是到了适容这里——
她都是必死无疑的。
“我想想办法吧!”延陵君道,递给她一个心安的眼神,然后就移开视线,打了个响指。
等在稍远处的桔红和浅绿赶忙过来,“主子,郡主!”
“今晚出不了城了,你们带郡主回我那里休息吧,晚点儿等我回去了再说别的。”延陵君道,抬手就要雨伞递给褚浔阳。
“你拿着吧!”褚浔阳推开他的手,两步走到桔红的手下,然后回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你去看看就好,如果不方便的话——还是让苏逸自己拿主意解决吧!”
苏逸对适容的态度很不一般,这就已经暴露了一种讯号出来。
“嗯!”延陵君点点头,一直目送他们主仆三人离开,方才转身朝远处的大街上走去。
*
适容和苏逸一前一后的走在雨幕里,泼洒下来的夜雨将两人的衣物打湿,紧紧的黏在皮肤上,适容倒是还好,而苏逸身上本来就有伤口未愈,这会儿再被雨水一泡就又痛又痒,说不出的难受。
前面那女人脚下的步子一直稳健,但却像是一缕游魂一般,从背影上看去狼狈又无助。
他不敢离的她太近,也不敢贸然去劝她些什么,可心里就是莫名的紧张,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雨下的越来越大,眼前的视线也被雨幕阻隔,越发朦胧了起来。
那女人一路走过长街,也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眼见着前面她将要拐过街角的时候,苏逸心里一急,赶忙加快了步子。
然则还不等他提力迎上去,迎面已经有数道披着蓑衣手持利刃的影子齐齐压了过来。
天空中适逢一道雷电闪现,将他们手中雪亮刀锋晃的刺的人眼睛生疼。
若在以往,根本容不得这些人逼紧,适容也就会发现的,可是今天她刚刚受了挫败打击,完全无心他顾。
眼见着奔在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的长剑凌空劈了下来。
苏逸目赤欲裂的大喝一声,“小心!”
适容闻言,下意识的一扭头,也是被那凌空而起的一朵剑花刺花了眼,可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右手中的弯刀已经出鞘。
铿的一声,火花四溅。
那人的致命一击虽然被暂时挡下,后面却又已经有人奔到了,又是一剑斜刺而来。
以适容的身手,这个时候,她若是想要抽身而退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可是明亮的刀锋在眼前一闪,忽而想到之前那人赶她出门时候的冷厉决绝,她的心口一痛,便是忽而失了力气,唇角牵起一个微苦的弧度,下一刻便是骤然抬手,直接以肉掌抓握住前一个黑衣人抵在她弯刀上的长剑。
鲜血混着雨水瞬间从她指缝间冲刷而下。
那人也是没有想到她会用了这样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御敌,便是一时微愣,完全忘了反应。
而同时适容却是手掌一收又一吐,将右手里面刚刚重获自由的弯刀送了出去。
弯刀脱手,溅起的雨水也似乎跟着带了锋芒,在空中翻卷回旋一扫,便是精准无比的切入后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血光飞溅!
那人本来正以雷霆我玩钧之势扑过来的身子顿时一僵,在原地晃了一晃,然后就是扑通一声倒在了身后的泥水里。
前一个人这才回过神来,眼中戾气暴涨,手上就要发力。
适容却仿佛是已经没了再斗下去的心,突然就视死如归的闭了眼。
那人却不管她此时是个什么心境,举剑就刺。
千钧一发之际正赶上苏逸扑到,他先是一撞适容的手腕,迫她松了握着黑衣人剑锋的那只手,然后手臂往她腰际一揽,也没心思和任何人纠缠,直接懈了她扭头就走。
他的出现本就有些突兀,再加上雨势正大,几个黑衣人随后追出去一段,前面却是雨幕重叠,早就没了两人的踪影。
苏逸携了适容,连着翻了几道院墙,斜穿了好几条巷子之后才缓了下来,确定追并没有跟过来,方才将他往一处门檐下一放,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洒在她手上的伤口上,又从自己里衣的衣摆上扯了一块布条下来,拧干水飞快的给她裹住。
做着一切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抬头去看女人的脸。
适容无力的靠在身后的门板上,看着他的动作,冷然的一勾唇角道:“何必这么麻烦?”
苏逸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后才道:“还好没有伤到脉络。”
说完就又四下里扫视一圈,拧眉道:“这雨看来一时半刻停不了,先找地方避一避吧!”
言罢就不由分说又拽了女人的手腕闪身进了雨幕当中。
适容倒是没有过分抗拒,只是亦步亦趋由他拽着,又绕过了两道巷子,最后在一处大门紧闭的大宅前面苏逸才止了步子。
适容抬头看了眼,那门匾已经被取了下来,她却是知道,这里正是之前长顺王府苏家在京城里的府宅。
“苏逸死后这里被皇上收回了,这会儿还没有新主子搬进来,宅子是空着的。”苏逸道,因为大门上贴了封条,他便直接带着她翻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