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2 / 2)

“求你了,放手啊!”褚浔阳的心中大急,半点和他玩笑的心思也没有。

延陵君却是不再言语,左右观望了一圈之后突然一咬牙,手下动作利落的又一把扯下自己的腰带,单手操作有些笨拙的将那腰带一端在插于岩壁上的刀柄上打了死结。

那小树的树根还被人两人坠着一点一点还在不住的从石缝里往外拔除,两人悬空的身体沉甸甸的点点往下坠落。

“不要!”看着他的动作,褚浔阳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哭了出来,语气微弱,带了明显乞求的味道。

她还想要挣扎,想要甩开他的手,可为了不连累他这就掉下去,却是动也不敢动。

眼泪夺眶而出,淹没了视线,也模糊了他的面孔。

“一会儿我可能得要先下去,到时候你记得叫人下去找我!”延陵君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抿着唇角专心致志的又摸索着单手将那腰带的另一端在被自己抓握在手的那只皓腕上也牢牢的打了个死结,而另一边他出口的声音依旧散漫不羁,没事人一样。

“不!”褚浔阳想要拒绝都是徒劳,她挣不开的他的手,也不敢挣扎,否则只会死的更快,“不要!下面的水流那么急,我找不到你。”

延陵君笑笑,拽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提,将她送到崖边,试图去掰她的手指。

为了减轻他的负担,褚浔阳赶忙捞捞一把抓住钉在崖壁上的刀柄。

延陵君栖身的那株小树已经是如强弩之末摇摇欲坠,她也顾不得擦眼泪,赶忙回头递给他一只手,“来!”

那短刃有多少的承受力延陵君心里一清二楚。

看着褚浔阳迫切递到他面前的一只纤纤玉手,他的唇角便是弯起一抹满足的笑,捏住她的手指。

可是待到褚浔阳手上要发力去拉他时候他却是没让,只就拉着她的手凑近唇边吻了吻她的掌心。

轻柔而微弱的触感,带着点点温暖濡湿的感觉从手心里一直隐隐触动到心尖儿上。

褚浔阳的心里突然就颤抖的一塌糊涂,她用了最大的努力想要反手抓住他,可他却是强硬的拒绝。

她——

一点办法也没有!

“前面的战事还未结束,你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过来,一会儿你别乱动,那刀刃固定的也不是很牢靠。”延陵君抬手替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

他自己倒挂在那里,样子看上去怎么都显得狼狈。

若在别的时候,褚浔阳是指定要打趣他的,这会儿待到眼前视物清明看清楚了他的脸,眼泪就再度夺眶而出。

“我们一起等着,等着我二哥过来。”褚浔阳道,是强韧着才没有失态嚎啕出来,眼泪却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被过往的冷风带起,不知道飘落在了那里。

“我也想!”延陵君有些苦恼的幽幽一叹,回头看了眼上面只剩下最后一点钱连又摇摇欲坠的矮松,语气依旧轻松而缓慢的笑道:“看来是够呛了,一会儿我指定是得要先下去,到时候你千万记得带人下去找我!”

下面的水流甚至是比渥漓江最急的河口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旦落下去的后果,褚浔阳却是想也不敢想。

虽然她一直都不是那样悲观的人,就算是之前她自己落下来的时候也都还曾自嘲的抱了一丝侥幸心理,可是这会儿——

心里却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她努力的想要去反握住延陵君的手指,延陵君却是十分清楚她的意图,只是用力攥住她的指尖,半点看客为主的几乎也给。

褚浔阳试了几次无果,心里就又不可遏止的涌出浓烈的恐慌情绪,赌气一样的大声道:“你要是先掉下去了,我才不去找你,谁知道这下头是什么鬼地方!”

“呵——”延陵君闻言便是笑了,声音略显沙哑听起来却带了几分愉悦。

他手里攥着她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道:“那也没事呢!你忘了,我自幼就是在这附近长大的,这里一草一木我都了若指掌。就算你不去找我——”

他说着,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褚浔阳的视线模糊,于朦胧中却也隐隐瞧见他唇边的弧度僵硬了一下。

她愕然止了眼泪,心脏剧烈的收缩,呼吸也跟着屏住。

然后下一刻,却又听到延陵君的声音若无其事的继续道:“一会儿我先下去,回头等我回去找你!”

他的身子又再往下沉下去些许,出巡要往下俯视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眼中泪水泛滥,滚落下来,被风声一撞,细细碎碎的落了好些在延陵君的脸上。

延陵君的眸色一深——

他是打从心底里忍受不了她这样无助又绝望的哀求和眼泪。

他的芯宝生来就该是无往不利站在云端享受万千荣光被人仰视的女子,他喜欢看她肆意而轻狂跋扈的狡黠模样,哪怕是锋芒最锐利又毫无人情味的时候也比这一刻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可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多的眼泪,他却是连宽慰和安抚她的机会都没有。

“别哭了好不好?”这会让他的身子下沉,伸手已经触不到她的脸,只就有些怅惘的沉声道。

“我——”褚浔阳张了张嘴,努力的压下眼中再度泛滥不绝的雾气,只是满目疮痍的垂眸看下来。

“乖!”延陵君笑笑,那一个笑容映在阳光里绚烂夺目,有那么一瞬间会给人一种瑰美到荼蘼的错觉。

“等着我!”他的声音自唇齿间溢出,温软而坚定。

交缠在一起的指间突然间脱离,最后一点的触感自皮肤上蹭过,明明滑腻而温暖,却恍若是磨砺在心口的细沙,疼痛异常。

褚浔阳努力的瞪大了眼睛,想要最后再看清楚一次那男人的脸,可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往外涌,彻底将眼前的视线淹没,眼前除了影影绰绰的水渍,再就没有别的任何的影像。

她下意识的想要尖叫,想要大声的唤一次他的名字,可是胸口的位置却像是被什么紧紧的塞住了异样,一个音符也吐露不出。

她只是用力的咬住嘴唇,任凭压抑的哭声全部吞咽入腹。

眼泪大滴大滴的落,连带着下唇上被咬碎溢出来的血珠一起破碎在过往的风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