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浔阳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褚琪炎却还是那么一副冰冷的表情,一抬手,马上就有侍卫过去打开车门,从里面揪下来两名少女。
两个人,一个是盛装华服的罗思禹,一个是一身素衣,做丫鬟装扮的霍倾儿。
“她根本就没去给霍夫人送葬!”褚琪炎道,低头抚弄着手里马鞭,唇边牵起的那一个弧度越发显得森冷,“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今天一早罗大小姐要以出城进香为名掩护她出城,你却要配合她们来这里再做一场戏?这到底是真的舍不得霍小姐死,还是另有图谋?”
霍罡和霍夫人相继身亡,霍倾儿悲伤过度是一定的。
今天霍夫人送葬,她要披麻戴孝,只要把帽檐刻意压低,再一路上掩面而泣,想要糊弄过去所有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霍倾儿本来还在挣扎,听了褚琪炎的话,便是骤然抬头朝对面的褚浔阳看去。
毕竟是相交多年,虽然两家人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无法弥补的地步,但是对于褚浔阳——
她心里的感情却是十分复杂。
何况这中间还夹着一个褚琪枫。
褚浔阳却是看也没有看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褚琪炎道:“霍小姐也还罢了,罗大小姐可是罗国公府的嫡女,你就这样绑了她,就不怕回头国公府追究起来,无法交代?”
“随便谁要追究!”褚琪炎道,却像是半点也没放在心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给我一句明白话吧!”
褚浔阳抿抿唇,低头又抬头,这才看向了霍倾儿,无奈道:“罢了,算你说对了,就是为了霍小姐,南河王妃眼皮子浅,不明就里,褚灵韵那事儿的始末你却是心知肚明的,这和霍家人没有关系,以你的为人,犯不着为难一个霍倾儿,更是要为她赔上你自己的名声?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何必呢?”
褚琪炎看着她,却是迟迟不肯表态。
褚浔阳的眉头皱起,“你是真要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说个明白吗?那样的话,你可讨不了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你何必如此?褚琪炎,你是个明白人,其中利害,就不需要我对你一一表明了吧?”
说话间她就若有所指的看了眼风连晟和罗思禹等人。
褚琪炎勾结霍罡杀了罗毅,这件事也还迟迟没有浮出水面,真要抖出来,也够他受的了。
“你威胁我?”褚琪炎道,目光阴沉,死死的盯着她的脸。
“我本来也不想管这件事的,可是形势所迫,现在我也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就只要你一句准话——你到底放不放人?”褚浔阳道,说着就是抬手一挥。
李林大骇,匆忙回头。
却见那谷口两边倒塌了一半的土坡后面突然有一队弓箭手如是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浔阳郡主,你在此设伏陷害我家世子?”李林怒道。
“本宫只是和世子讨个人情,只要他肯退一步,解除和霍小姐之间的婚约,我自然给他赔礼道歉!”褚浔阳道。
褚琪炎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半晌,却突然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道:“原来如此!”
他这笑的太过突兀,倒是把所有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褚琪炎兀自笑了一声,随后就又飞快的打住,目光越发显得森冷的盯着褚浔阳道:“太子已经掌控了宫里了是吗?”
褚浔阳还不待说话,李林却是震惊不已的脱口道:“怎么会?”
皇帝身边有暗卫在,那些人是六亲不认的,而且被皇帝把持的死死的,那里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可是褚琪炎这话却分明是有迹可循的——
若不是限制住了皇帝,褚浔阳哪里来的胆子,公然就刀剑相向的想要胁迫褚琪炎就范?
“我不管宫里的事,我只问你,到底放不放人!”褚浔阳道,半点也不和他们多言。
风连晟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白戏,这会儿方才有恃无恐的一抚掌道:“是么?这意思就是说西越太子马上就要掌握大权,登上一国之君的宝座了?如此甚好!”
他说着,就是笑的越发畅快的转向褚浔阳,道:“看来本宫这一次的宝是压对了,今儿个才把聘礼送到东宫,转眼郡主你就给了本宫如此之大的一份惊喜,一旦太子殿下登基为帝,咱们的婚事,也就可以敲定了吧?”
十五那天在宫里他隐约觉出了褚琪枫和褚浔阳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一桌捉摸不透。
褚琪炎这人隐藏的太深,很难窥测到他的真实情绪,哪怕是今天——
他们两人对垒时,他的神色之间除了冷然也就只是深沉。
可就是只凭直觉,风连晟还是嗅到了一点微妙的气息。
虽然这一丝气息在他自己看来都觉得荒唐和莫名其妙,但是机会就在眼前,他没有理由不借机试探来弄一个清楚明白。
褚琪炎的眸色微微一沉,心里瞬时涌上一股躁怒之意。
他的目光看向风连晟。
风连晟面上含笑,暗地里却是集中精力在观察他的神情表现,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但凡是这两人之间真有点什么不该有的,褚琪炎听了这话,就不可能全无反应。
却奈何再怎么仔细的观察,褚琪炎给他的都还是那张冷峻异常的脸孔,且不说过分的表情,就是眼神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他的目光只从风连晟身上打了个转儿,然后就又重新移回褚浔阳脸上。
“南河王府和霍家之间的私怨,用不着浔阳你来指手画脚!”褚琪炎道,似是根本就没听到风连晟的话,说话间她已经拔剑出鞘,寒光激荡间,把柄利剑就已经压了马下霍倾儿的颈边。
冰冷的触感伴随着到风声凛冽的杀意从略有接触的皮肤上渲染进了血管,霍倾儿只觉得浑身一冷,几乎就要腿软跪下去。
“我不和你废话,即使我本来不欲为难她,可是浔阳你这样也未免欺人太甚了!”褚琪炎道,唇角牵起的弧度薄凉而冷酷,“这里的一道儿我本来就扑了空,现在也省的再麻烦了,还是在这里一并解决的好!”
说话间,他握着长剑的手指就是略略一动。
褚浔阳的眸光一敛,一个箭步抢上前去的同时,挥出手中软鞭。